真正结束秦代清和于羌这份煎熬的,是缓缓走来的林含章。
他瞥了一眼李泰和李昶,合袖行礼,询问道:“宾客们已经陆续离开,殿下与王爷可要套马回长安?”
李泰转眸看向林含章,随后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见此,秦代清和于羌赶紧招呼了大理寺众人,压着那兜脸的疑犯往外走。
等到人走空了,李昶才回身问林含章:“含章不想知道为什么李泰会这样吗?”
的确,就在半个小时之前,林含章压根不会相信,李泰能蠢到让自己的贴身侍从到元觉的禅房里
自投罗网。
而李昶的态度,就像是确定了这人会出现似的。
倘若当时林含章不是留在了禅房内,那么李昶想要抓到这人,会更有难度,因为当时禅房内外的手位都已经被李昶刻意调走。
看似不会武功的林含章坐在窗后昏昏欲睡,恰到好处地给了侍从一种我也可以的错觉,让他冒险摸进了屋里。
“因为有我在,所以那人觉得有机可乘。”林含章实诚地回答道:“所以阿九与殿下是有所合谋吗?”
李昶忽而抚掌,面带笑容地说:“我并没有与望安郡主多说过一句话,但显然,聪明人与聪明人是会互相理解的,在某些情况下,更会不约而同地促成某一件事。”
从进西福寺起,李昶就假设了许多种可能,并以此构筑了不同的计划。
他靴子尖上的槐花花瓣是故意沾染上的。
他故意挑衅薛玄凌,主动坐去薛玄凌那桌,将两人之间的暗涌表露在人前。
他愤而起身更是预设好的动作。
一切都只是为了促成最终的守株待兔。
当然,他与薛玄凌,也正是在那一刻起,于沉默中达成了共识。
“如此说来,倒是我像个局外人了。”林含章含蓄一笑,眉眼间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殿下深谋远离,我自叹不如。”
可恰恰就是林含章的这种从容,让李昶心头生出一点酸涩来。
“含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可令你满意?”他转了话锋问道。
林含章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合袖一礼,说:“时候不早了,殿下,您还得回长安解决那件大事,不是吗?那可你这凶案要来的紧要,等一切尘埃落定,殿下才有精力来与我谈论这满意与否。”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就是默认了立场。
只要李昶能在上元大火案中全身而退,那么他在林含章的眼中自然就有了可以合作的可能。
堂堂太子被如此轻慢,照常理来说,李昶这会儿该是要发火了。
然而李昶只是耸了耸肩,脸色如常地说道:“含章这话倒是说对了,成与败,长安过后,自有分晓。”
等林含章从西福寺出来时,一抬头便看到了薛玄凌的马车。
她趴在车窗处,抬手招呼着林含章。
“怎么还在这儿?”林含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