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懂我。”林含章眯眼一笑,捧茶啜了口,说:“但阿九不必有太大的负担,在朝为臣,终究会有这一步,时间的早晚而已。”
相当纯臣,那得有纯臣的本事。
林含章的家世决定了他并不能向薛亦涯那样置身事外,也因此,林含章需要审时度势,为自己,为林家选择一条合适且正确的路。
“而且,尽管现在在外人眼中我与太子来往甚密,但之后我做了什么,才是紧要的。”林含章的眼睫颤了颤,薄唇微抿,“是不是太子一党,可不能这么轻易就定性。”
马车抵达长安时,已经是月上中天。
经过一天的惊慌失措,这会儿郎君贵女们已经纷纷赶回了家里,不曾寒暄,而林含章则带着薛玄凌抵达了大理寺。
倒不是他们二人热心肠,而是那位东宫属官拦住了他们的马车。
“传殿下吩咐,两位今儿先不必回家了,随下官去一趟大理寺吧。”欧阳锦脸上堆着烂笑,边搓手边说道:“若是饿了,下官在大理寺内准备酒菜便是。”
去大理寺的是谁都可以。
李昶有此吩咐,不过是想要在林含章脸上实打实地盖上自己的戳罢了。
至于薛玄凌
皇帝原本就是想要薛玄凌与太子走得近,如今是李昶有意让一切发展如皇帝所愿而已。
林含章和薛玄凌跟在欧阳锦身后,一路披星戴月地往大理寺走去。三人到了门口,才发现李泰也派了人来,还不少。
康家大郎君康永言携宋家郎君宋子豪、宋玮,正严肃地等在判事厅的院子外。
见林含章等人进来,康永言总算是挤出了一丝笑容,上前一步,问道:“几位夤夜前来,可是为了圆觉大师遇害那件事?”
“不是。”薛玄凌抢先回答:“我丢了本医案,想过来找大理寺借人去查一查。”
欧阳锦搞不懂前头这位望安郡主打得什么算盘,于是偏头以手遮口,悄悄说:“郡主是想要隐藏目的?可殿下吩咐了,就是要闹得人尽皆知呀。”
“且由着她说就是了。”林含章十分宠溺地看着薛玄凌,回答:“不过倒也是,虽说这件事是要大张旗鼓,但起码要保持敌在明,我等在暗。”
那厢,听到薛玄凌如此说,康永言额角直跳,觍着脸再次问道:“那林司业呢?林司业也是过来查什么医案的吗?”
林含章闻言偏头,微抬眸子,说:“是,康监是有什么事吗?”
康永言被噎了一下,与身边的宋子豪和宋玮二人交换了视线,随后让开一条路,拱手道:“非也,只是闲谈几句,倘若林司业和望安郡主有急事,我等就不作多叨扰了。”
夜风轻拂而过,吹得康永言袖兜里什么东西叮叮作响。
宋玮让得比较慢。
在对上薛玄凌的视线时,宋玮表现得特别局促,外加了一些慌张。
跟着康永言过来的两位宋家郎君,一个是太常寺的主簿,一个是太官署令,并不是大官,也不是宋家的重要人物。
宋子豪和宋玮深夜出现在大理寺,显然是不会有什么名正言顺的理由,但也正因为他们的不起眼,所以不会被多加关注。
两人中,宋子豪年长些,稳重老道,所以看不出端倪,宋玮却不然。
“我听说宋小郎君最近升了署令。”薛玄凌走了几步,停在宋玮面前,笑盈盈地搭讪,“往后要是有什么宫中美食,宋小郎君可能行个方便?我这人最是贪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