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头重新盖好,时明月双手交握,僵硬的放在肚脐处。
“起——”
身后衣袍淅淅索索作响,那群少女动作整齐的起身。
“走——”
立马她的腿脚就不受控制往前走去,畅通无阻的跨过门槛踏上青石地板,穿过长长走廊,最后进了一间屋子,站在太师椅前动弹不得,那些女子也有序的一字排开站队,不一会儿就站满了两排,一片寂静。
时明月在脑海中疯狂呼叫系统,但是宛如石沉大海一点回应都没有。
没办法,只能自救了。
她试着想运用体内灵气,企图冲破控制,可自己压根儿就不会。
“新郎官儿到——!”
话音刚落时明月就闻到一股很臭的味道,像是某种放出的气体,弥漫在整间屋子,加上嘴里黏糊糊的,熏得她头痛忍不住想吐,但喉咙却被扼住发不出声动不了,一时难受不已。
只听毫无感情的男声又响起。
“一拜天地!”
时明月僵硬着向左转,对着门口鞠了一躬。
“二拜高堂!”
原地又拜一下。
“夫妻对拜!”
夫妻对拜?绝不可能!一股凉气顺着腰间袭上天灵盖,同时腰间一痛,时明月狠狠止住动作,咬破舌尖,终于冲破定身禁锢,一把扯下盖头转身扶着椅子干呕起来,拼命把嘴里的东西往外呸。
吐在地板上才发现是一团白乎乎的东西,看到这她更加的恶心了,屋内的臭气让她只想快点跑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突然胳膊不小心碰到腰间,像是有什么东西,她想起了刚才和沈单鹤分别前的触感,手伸进外袍里侧,摸到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快速拿出来看,竟然是长生。
“放肆!”身后传来愤怒的吼声。
她捏着长生回头,瞳孔骤然放大,与她们拜堂成亲的…竟然不是人。
是一只是穿着大红喜服的黄鼠狼妖怪。
“咔——!”黄鼠狼龇牙咧嘴的叫了一声,极为生气,人身鼠脸,个子比时明月还要高。
那十几名女子此时正弯腰鞠躬一动不动,时明月二话不说展开长生挥动,一道强大的银白气劲从那些女子上空横扫过去,直奔黄鼠狼的脖子。
长生灵压过强,那黄鼠狼眼中划过愤恨,堪堪躲过,再站稳时发现时明月已经跑出屋子了。
“抓住她!”
院中看守的人立马围住时明月,纷纷伸出惨白的手掌欲抓住她。
但下一秒时明月又是一扇子挥去,那些“人”立马原地灰飞烟灭,她来不及回头看那黄鼠狼,快速跑出了院门。
时明月马不停蹄的往大门口跑着,生怕被那群人抓住。出了古宅一眼便看到青石地板上的利剑,在离它还有一米远时那利剑“叮”的一下从地上飞起,下一秒她整个人便被吸了过去,左手被迫握住剑柄。
那把剑带着她一起浮在半空中,快速冲进黑暗,像没头脑的苍蝇飞来飞去。时明月将右手的长生攥紧,紧闭双眼不敢看四周,只能紧紧抓着剑柄不敢松手,凛冽的风和强大的压力刮在自己身上,挤压着心脏。
草!她恐高!
不知道飞了多久,就在她快归天的时候剑终于停了下来,带着她落在一处,脚踏实地的她还没松口气,剑柄自己脱离她手心,“锃”的一声插在地上石缝中,不再动弹。
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水流声,时明月缓缓睁眼,脚步踉跄了两下,手撑住一旁的剑惊魂未定的大喘着气。
“你来了。”
这熟悉的声音,她顿时双眼含泪的抬头看前方。
只见沈单鹤逆着圆月站在一块高石上,俊脸匿于黑暗,身后不远处有一巨瀑,似布如帛飞流直下,砸在崖底的巨石上,玉花飞溅漫天浮游。他的白袍长发随风飞舞,仿若谪仙降临,整个人要融入这黑夜中一般。
“亲人,看到你我真的很开心。”时明月无比真挚的说道。
沈单鹤望着她但笑不语。
喘气之余瞥到一边的棺材,她哆嗦两下,将剑从石缝里拔.出,拄着它步伐不稳的向沈单鹤走近,仰望他大声喊道:
“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在那宅子里么?”
沈单鹤笑着侧过身子看底下河流,脆声说道:“是他们抬我到这儿来的,想让我替那戴蓑衣的水鬼。”
水鬼这个时明月倒是听老人家说过,那些淹死的水鬼,只有在找到替身时才能下地府投胎转身,否则会永远困在湖底,不得离开半步。
“难怪棺材里那么潮湿,原来是水鬼。”她将头发别到耳后嘟囔了两声。
嘴巴还是有些黏糊糊的,又看这河湖碧透泉瀑流清,不免的拄着剑又往前走几步蹲下,掬起一捧,想用这水漱漱口。
“我刚才看见那些失踪……”话还没说完她便愣住,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只因看到了悬崖瀑布底下的潭面。
刚在远处看本以为河面飘着什么莲花荷叶之类的,现如今走近些才看清楚,那些是一颗颗人头。
沈单鹤悄无声息的落在她身边跟着蹲下:
“他们说我是最后一个,只要我沉在这潭中他们就能投胎转世了。”
双手一颤,那捧清水立马顺着指缝流光。过了好久时明月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是城里失踪了的男子吗?”
沈单鹤低嗯一声,举起手掌凝出一团水球,指尖微碰,水球便飘到她唇边,她下意识启唇,水球钻进她嘴里,机械性的漱口然后吐掉,黏糊感瞬间没了。
低头沉默两瞬,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闷闷开口:
“我刚才看见那些失踪的女子了,始作俑者是一只黄鼠狼妖怪,要和她们拜堂成亲,这简直十几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那黄鼠狼太臭了,臭的她现在回想起来都受不了。
沈单鹤轻笑两声,觉得她的比喻甚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