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漆黑,云薄薄的一层,月亮攀在树梢上休息。
闻岁写完课外练习已经十点半,她伸了个懒腰,询问周橙橙:“你好了吗?”
“啊?”周橙橙说,“你好了啊,那我也好了。”
说完就立马收拾起书包。
闻岁随意瞥了眼数学卷子的其中一面——干干净净一片白,连个划线也没有。
她沉默两秒:“你都不会吗?这几题其实比较简单,要不然我先跟你说一下?”
周橙橙潇洒地摆摆手:“不用不用。”
她利落地把试卷折叠好,塞进作业袋里,语气非常乖巧:“陈正峰说了,不能骗人,不会写的就空着,这样才好知道自己的知识点薄弱部分。”
闻岁:“但我现在教会你,你会了不就——哦,”
她上下打量周橙橙,话头停住,“你是困了是吧。”
“是的。”周橙橙老实巴交。
“……”闻岁说,“好的。”
周橙橙的床大,两人睡一块儿也不会拥挤。
临睡前想起舒慧的话,闻岁拉着周橙橙特地一人定了一个闹钟,早上闹钟响时,两人起身按停闹钟,然后……不约而同地缩回被窝里,彼此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
最后闻岁小声地打破沉默:“你觉不觉着闹钟定的有点早?”
周橙橙头点如捣蒜:“或许可以再睡五分钟?”
闻岁:“四分半吧,别来不及了。”
周橙橙:“好。”
十分钟后,两人被叶善灵掀被子叫醒。
起得有点晚,加上动作慢,闻岁洗漱完时,其他几人都已经坐在餐桌上。
她看了眼最里的男人,脚步不自觉放缓。
周野穿着单薄的黑色睡衣,领口扣得随意,最上的两颗都没扣,露出冷白的肌肤和骨节分明的锁骨。
似乎是察觉到视线,他忽地抬起头,眸色漆黑,还没睡醒,瞧着人时懒洋洋的,竟有几分缱绻的意味。
让人心脏不禁轻颤了下。
他嗓音微哑,带着浓浓的倦意:“早。”
闻岁定在原地。
她抿起唇:“早。”
早餐是叶善灵做的清汤面,面汤金黄,在边缘卧了青菜和煎蛋,虽然简单,但极为好吃。
面在之前就被盛出来了,到吃的时候温度正好,吃起来就很快。
叶善灵看到周橙橙碗底见空,扫一眼已经吃完、正在椅子上休息的周野,询问道:“小野,我和你哥等会儿得上班,你能不能帮我送下橙橙她们俩?”
闻言,闻岁夹面的手顿了一下,细白的面瞬间洒落在碗里,溅起很小的汤汁。
她停了两秒,抬头望。
男人靠在椅背上,眼皮懒懒地耷拉着,倒是没玩手机,只是神色很淡。
一看就是还没睡够。
闻岁抿起唇。
照他的性格,应该会拒绝然后回去补觉吧。
她慢悠悠地搅着面,莫名有点失望。
“行,我进去换件衣服。”
男声慵懒清淡,像是颗粒撞击卵石。
同时伴随着椅子被拉动的响声。
热气飘飘地往上,带着汤面的香味,卷到眼前。
男人的背影变得模糊,很快转了个弯,就再也瞧不见。
闻岁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喝汤。
热气扑着面,她的脸庞藏在碗里,忍不住悄悄笑了下。
路灯还未歇下,灯光温柔泛白。
一路上,周橙橙都在巴拉巴拉说个不停,闻岁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偶尔瞥一眼驾驶座,许是有点困倦,男人始终沉默着,没有打扰。
直到快到校门口,闻岁才叫停周橙橙:“等会儿路上说。”
“行叭。”
车厢里迎来短暂的沉默。
但很快被打破。
男人口中含着糖,咬字虽轻,但能听清楚:“晚上几点放?”
“啊?”周橙橙不解,“你问这个干嘛?”
周野单手打着方向盘,不答反问:“行,那你们俩晚上走回去?”
“……”
闻岁忙接话回答:“五点半。”
她想了下,继续问:“是你晚上要来接我们吗?”
周野打了个哈欠,回头轻飘飘瞥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嗯了声,声线慵懒,随意挑逗道:“岁岁喜欢吗?”
“……”
轰地一声。
闻岁瞳孔不自觉放大。
男人侧着脸,脸庞被灯光打得半明半暗。
丹凤眼又细又长,眼尾上翘,含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神情又懒又随意,偏偏勾的人神绪错乱。
像是高高在上、可以随便主宰人心的恶魔。
闻岁的声音都在随着加速的心脏发颤:“我、我有什么、好、好喜、欢的。”
她就像只瘦弱的纸船,海浪轻轻地浮动一下,就惹得她差点人仰马翻。
而这于大海,不过是不足以为记的日常。
周野逗完人,就收回视线,下巴指了个方向:“晚上我在那边停车场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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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读结束后,语文老师秦琴前脚刚走,陈正峰后脚就进来,通知半个月后举办春季运动会的事,并递给了体委一张报名表。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吃完午饭后,闻岁和周橙橙一边闲聊一边往教室走。
快到教室时,看见个眼熟的人,闻岁愣了下,走过去打招呼:“林老师好。”
听到声音,林敏转过身:“吃完饭回来了。我正在等你呢。”
闻岁问:“有什么事吗老师?”
林敏开门见山地道:“你不是一直想加入记者社吗?”
闻岁点头。
她从小就对采访感兴趣,初中时就是学校记者社的,高中进校以来也一直在申请进入。
林敏说:“现在这里倒是有个机会。过段时间不是开运动会嘛,你们老师应该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