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与迟平日里烟瘾不大,今天被这小家伙惹得烦躁,就多抽了两根。
他身上的味道一直清爽,带着好闻的薄荷香,就算有烟味也是淡淡的,但今天,烟味重了许多。
陵欢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低气压,惶惶不安了两节课,还是鼓起勇气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和他做同桌了一个多月,他还是第一次对她这么凶…
小姑娘软软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中满满的不安,陆与迟听到她的话后转头看她。
陵欢两只白嫩的小手抓着一个玻璃瓶子,正睁着大眼睛瞅他。
陆与迟转头睨她,没好气道:“你说呢。”
感觉到他语气不妙,陵欢本就怕他,一时间就想打退堂鼓,不敢再跟他说话,触他这个霉头了。
陵欢的嘴唇动了动,但奈何嘴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陆与迟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怎么,又不想理我了?”
他的眼角微微上挑,像极了水墨画中勾勒出的弧度,一切都恰到好处,但眼瞳很深,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就很凶。
陵欢声音小小的,像是极怕他生气的样子:“给你喝……”
白嫩的小手伸过去,是一瓶草莓牛奶。
“是我不应该自作主张,以后再也不会了。”
“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小姑娘眼里笼罩上了朦朦胧胧的雾气,看样子像是他欺负了她似的。
陆与迟没接这示好的草莓牛奶,回问道:“你觉得我生气是因为你自作主张?”
陵欢:“……”
小姑娘没有说话,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什么。
陆与迟嗤笑了一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真是……对他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啊。
陆与迟:“……算了。”
“我换个问题问你。”
“我是不是哪儿惹到你了,你怎么总躲着我,也不想跟我说话。”
陵欢睁着大眼睛,心虚道:“我没有……”
陆与迟轻狭起眼,似笑非笑道:“没有么。”
小姑娘沉默了半天,这才小声答道:“……我觉得你很凶,我害怕。”
陆与迟气笑了:“我对你还不够好?哪儿凶了。”
陵欢咬了咬唇,当然不敢说出原书的情节。
她想了想这一个多月和迟予做同桌后,迟予对她的种种好,也觉得自己的疏远十分无厘头。
只能结结巴巴道:“你…你老威胁我,”
陆与迟扬了下眉,轻啧了一声,道:“你讲点道理,我哪次威胁你不是为你好?每天上学是谁给你背书包?做了同桌以后又是谁每天给你打水讲题。”
窗外突然刮起了小风,外面的叶子簌簌作响,连带着把小姑娘的思绪也吹远了。
小姑娘不说话了。
虽然她穿书前的成绩不错,但是他们的卷子比起这里的卷子还是要偏简单的,题型也有很大不同。
江浙一带不愧是高考难度重灾区。
的确,在她咬着笔,冥思苦想的时候,都是陆与迟将她的笔从她的嘴里解救出来,然后再耐心给她讲解正确答案。
他总是皱着眉头轻轻的敲她的脑袋,语气里带着嫌弃:“别咬,脏不脏。”
然后又放下自己手头那些动辄几亿的活,凑过去,主动询问:“哪题不会。”
陵欢指了指:“这题。”
她一直都知道,她不是天赋性选手,原来能有好成绩全都是靠勤能补拙,但陆与迟不一样,不光从不听课,并且几乎所有题他扫两眼就能得出答案,完全属于天资过人到了一骑绝尘的地步。
好似高中题在他眼里和小学题无甚区别。
这就是光环加身的男主和他们普通人的区别啊…
“根据题目给出的f(√x+1)=x+2√x可以把等式的右边配方出现√x+1和常数的形式,从而求出函数f(x)的解析式,也可以用换元法来求解。”
“在已知的等式当中,用1/x替换x,联系f(x)和f(1/x)的二元一次方程组求解f(x)就可以。”
他的嗓音冷清,正常说话是总让人觉得他冷,偏偏在她这里总是有意放的柔和。
陵欢的脑子乱糟糟的,不知怎么就问出口了:“你学习这么好,为什么开学的那场考试只考了…”
陆与迟睁眼说瞎话:“不想当第一,就随便写了写。”
怎么可能告诉她是他暗箱操作了。
随便写了写都能和她辛苦做题考的一模一样,她和他究竟是什么孽缘……
陵欢扣了扣手中的笔,小声回:“哦…”
陆与迟绝不错过一丝一毫能给小姑娘洗脑的机会:“这不正好说明咱们挺有缘分。”
陵欢:“……”
小姑娘又便小鹌鹑了,红着耳尖,沉默着不说话了。
陆与迟也见好就收,用笔指了指桌上的草稿纸:“会了没有。”
陵欢刚刚脑袋里一片囫囵,全都是他和她这奇妙的缘分,根本没认真听:“……还没有。”
“笨。”
陆与迟虽然也总是笑着说她笨,但他笑起来眼尾上勾,声音缱绻,还会再耐心的给她讲一遍。
———
小姑娘耷拉着小脑袋,想着想着,脸就有点热,嘴唇嗫嚅了两下,也没说个所以然来。
陆与迟叹了口气,拿过了她手中的草莓牛奶。
这小姑娘好像天生缺根这方面的筋,他能怎么办。
真是被这个鹌鹑似的小姑娘打败了,他叹了口气,轻笑了一声:“行,那我对你再温柔点。”
然后哑着声音妥协道:“你别害怕我了。”
他陆与迟,什么时候如此…卑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