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芍竟然是中毒而亡?可死者面无青黑之色,也无七窍流血之症,这怎么会是中毒身亡呢?
眼见姜令妩神色疑惑,裴行舟在一旁正色解释道:
“西域有种毒药,不但不会七窍流血,反而可以令死者面色红润,好似生前一样,因此得名千日红。
而千日红在服食后,口中会留有淡淡苦杏仁味!
若我推断的没错,赤芍是被人下了千日红!”
姜令妩听出了关键信息,于是她赶紧问道:
“你是说,阿春与赤芍扭打前,赤芍已经中毒了?”
“没错!此毒吞食后,半个时辰才会毒发。
只是凶手没想到,阿春意外搅局,反而令死者怒火攻心加速了毒发!歪打正着让阿春成为了替罪羔羊!”
姜令妩心下讶异,她忍不住脱口问道:
“半个时辰前?赤芍与客人都吃得是同样酒水,为何其他人安然无恙?
难不成,凶手是单独给她下毒?”
裴行舟面色渐冷,他声音低沉道:
“姜姑娘,不一定只有吃食,才能令人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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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夜色渐浓,两人避开人群,悄然来到赤芍的屋内。
赤芍的房间装饰奢靡而老旧,屋内器物多为描金画银,无一不彰显主人曾经的荣光。
月色朦胧间,低垂的浅紫色纱幔被风吹起,卷起满室着旖旎的香甜。
裴行舟素来对气味甚为敏感,他忍不住皱眉道:
“这屋子香味也太刺鼻了些。”
姜令妩随手点燃了蜡烛,嘴上淡淡回应着:
“这便是青楼女子的悲哀,往日风光不复,便只能从熏香中聊以慰藉,麻痹自己沉浸过去。”
裴行舟斜斜滴睇了她一眼,轻晒出声:“怎么倒惹出你的愁肠了?”
姜令妩素手持火烛,荧荧微光中,映照一张芙蓉秋水面,既清且艳。
“王爷,你生来就是高山,自然没有见过污泥中的浮草。
浮草无根,不过是被污泥裹挟,随波逐流罢了。“
裴行舟闻言一愣,随即神情肃穆而郑重地答道:
“若有朝一日污泥尽,这漫山遍野,定能开出好春光!”
姜令妩回眸,狡黠一笑:
“那我便祝王爷,早日得偿所愿。”
两人随即分头寻找了起来,很快,一个菱花形云纹漆盒引起了姜令妩的注意。
菱花形云纹漆盒共有三层,第一层摆满各色珠宝首饰;
第二层匣子里摆放了胭脂水粉,姜令妩拿起装有口脂的圆玉盒,若有所思。
她想起来裴行舟所说,有毒的不一定是吃食,或许是这口脂有问题!
就在她要打开玉盒之际,裴行舟连忙出声提醒:
“小心,这口脂可能有毒!”
“放心,我自有分寸。”
说完,姜令妩拿出手帕遮挡口鼻,小心翼翼地打开圆玉盒。
咔吱一声,盒子打开了,混着油脂味朱赤色的脂膏展露了出来。
她隔着面纱闻了闻,这口脂并没有苦杏仁味的味道。
随后,她用小木签微微勾了点口脂,只觉得这脂膏略显稠密干巴,应该是放久了的缘故。
可这不对呀!这不应该是干巴的口脂!
她明明记得赤芍临死前,绛唇水润而丰盈,丝毫不显得干巴!
就在这时,姜令妩心中忽然有了个猜测:
莫非,沾染苦杏仁味道的不是口脂,而是润唇用的丝锦片?!
于是,她拉开妆奁第三格,果然找到了一小丝锦片。
姜令妩用一根簪花银钗挑起丝锦片,只轻轻一嗅,便闻到了苦杏仁的味道。
裴行舟微微眯着眼,俊朗的面容有些沉吟不决:
“死者为何会使用有异味的丝锦片呢?”
听到这话,姜令妩想起白日赤芍说话带鼻音的场景,于是她断定:
“因为赤芍染了风寒,鼻子闻不出味,所以这房间的熏香才格外浓烈!”
裴行舟若有所思地颔首,而这时,他余光瞟到镂空雕花窗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缓步走近,借着月光看清是何物后,俊朗的脸上透出凝重之色。
姜令妩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窗台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五颗苹果籽。
两颗做眼睛,三颗做嘴巴,摆成了一个笑脸符号。
有月光倾泻而下,苹果籽笑脸好似上镀上一层诡异的银光。
姜令妩只觉得这个笑脸好似活了一样,它幻变成凶手的模样,正咧开大嘴嘲笑她的无能。
裴行舟剑眉紧皱,面色不虞地盯着笑脸符号,低沉出声:
“看来杀害王五与赤芍的凶手,是同一人!”
姜令妩将丝锦片递给裴行舟,裴行舟垂首低嗅,清隽的眉目便染上一层薄霜。
“若我没推断错,只怕这毒,还在千金阁之中!你随我去一个地方,一看便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