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冬天即将到来,加上沿岸发生这样的事,许多船家不一定会在这里停留,也许在冬季来到之前决定离开,我知道夏河喜欢吃面食,想趁今天赶紧采买。
天气变化的很快,每天都感觉得到冰凉的空气贴在皮肤上的温度渐渐冰寒,清晨的寒气更重,就算盖上琴制作的大棉被,在夜半时分翻身,冷空气趁着缝隙钻进肌肤,还是很容易冷醒。
听见夏河起床动作,披上斗篷出门,我又在床上眯了一会儿,等到完全醒来,户外的阳光温暖罩在屋外,再晚点可能就来不及了。
我打算在中午之前走到岸边,顺便打听还有哪些小贩要离开的,赶紧补一些货渡过今年的冬天。
天气阴沉灰暗,天上只有几片稀疏的云朵,阳光洒在岛上的热度不像以往热情,骤降的温度预告寒冷冬天来到,就连海边吹起的风都显得强而有劲,刮得脸颊发疼。
还没走到岸边,从远处看见平时的沿岸堆满不少人,还有许多人纷纷杂杂的吵闹声,走进一看,小贩们情绪激昂的围在一起,好奇的民众纷纷靠拢上前,想要一探究竟。
他们围绕着一个人成中心,冷岩穿着贴身皮上衣,和西式裤子,没有多余的装饰衬托,黑色的斗篷和一般的群众没有什么两样,看起来干净整洁,修长的身高让他在众人面前一目了然。
他身旁站了一个人,眉宇间有一点相像,尤其是两人不说话的时候,只不过脸上的表情总是比他多出几分收不住的神气,没事的时候双手插在裤袋,眼神不经意的面朝大海,光亮的皮鞋不停的在地面上踱步。
“他是主人的弟弟,达伦。”正当我疑惑的时候,旁边的其中一个小贩跟另外一个人交头接耳。
不远处的地面上躺着一个人,一动也不动的,盖上一块简单的白布,白布遮盖不了他全部的身体,露出手臂和两只脚,裸露的皮肤颜色青白的可怕,像是用一层白色的石膏涂上,完全没有任何的生气,脚上的皮鞋皱得如同干煸的四季豆,其中一只脚上的鞋带已经松开了。
冷岩蹲在地上,掀开白布稍微打量布盖下毫无血色的人,在他的脖子上逗留许久,像是要确认死因,接着他垂着头,又像是在祷告,才盖上白布站起来。
“岛上的主人,你一定要替我们讨回一个公道,抓到凶手,要不然今年在岛上谁还敢安心的留在这里过冬呢?”一名小贩在冷岩面前,修长的身材跟他相似,多年的工作压得他肩膀低垂,脊椎向前微微倾斜,头上戴的布帽叉出许多粗黑的发根,浓密的眉目让人以为是用眉笔画上的,眼睛狭长细小,压得人喘不过气,鼻子塌陷,鼻尖饱满,最好看的是那红润的嘴唇,嘴角不说话的时候总是上扬。
“是呀!今年确实不好过,不能因为一个买卖的价钱不对就要杀掉一个在外跑船的生意人吧!”在他身旁的小贩显得瘦弱,仿佛风一吹人就要跟着翻过去。
“主人昨晚得知这件事非常着急,还跟许多人问缘由,请你们一定要耐心等候。”跟在冷岩身后的还有另外一个穿着整齐、衣着朴素的仆人,,他的嗓门洪亮、气如洪钟,依旧有贵族的架势,双手始终合十放在肚子前方,也是一身的紧身西式衣服,十分恭敬的态度。
“大家别太早下定论,我听闻和他争执的妇女虽然是已婚,但是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对付一个男人。”冷岩极其稳重的回应,一开口说话,周围异常的安静,深怕听漏了半个字,他们高亢的情绪似乎引发不了他的共鸣。
“就是这样我们才害怕。”
“是呀!”小贩们众说纷纭,纷纷交头接耳,他们穿着宽松的布料,即便看起来是洗过的,浅白的布衣上都沾染上大小不同的污渍,无法用简单的洗洁精去除。
“发生这样的事,今后我们怎么敢安心的在这里做生意。”其中一个壮硕的男子,跟巴顿身材相似,不过高出一他个头,我认出他是卖纺纱布料的小贩,即便是冬天,身上依旧穿着单薄简单的纱布,风带起他飘扬的彩色布料,在众人之中特别显眼。
“凶手都跑远了,怎么能抓得到呢?”达伦低声在冷岩耳边小声说话,把脖子左右扭转,检查自己的肩膀,用手挥去看不见的灰尘。
“请大家放心,主人一定会替我们大家抓到凶手的。”那位举止优雅的仆人举起双手,在这些人面前艰难的喊着,场面骚动的更加厉害,慢慢的失去控制。
湿漉漉的玄武岩把表面打磨光亮,地面上堆积比以往还要多的垃圾,一阵风从海面上飘上来,一股汽油夹杂腥臭扑鼻而上,达伦的脸颊抽蓄,好像是吃了芥末般难受,捏着鼻子转过头来。
风带起白布的一块,露出地上死者阴沉沉的脸孔,小贩们和岛上的居民见状立即后退一步,露出惊恐的神色,粗黑的头发还有黑色的灯笼裤随风摆动,如同海底潜伏的海藻。
“他既然没有妻子儿女,就让他沉睡与此,安葬在这座岛上。”
冷岩立在原地,不受到众人的影响,刚说完,身后的仆人簇拥上前,把地面上的尸体小心翼翼的搬移,许多人的目光跟随他们移动,像是举行最后的哀悼。
当仆人们搬起尸体经过达伦身旁时,他猛的后退一步,仿佛吸入了过多的毒气,下一刻要晕厥过去,搬移尸体的仆人见状赶紧转而扶他,他的肩膀左右晃动,眉头皱成一团,其中一个仆人由于抓得紧,让他一脚踢开。
“拿开你们的脏手。”
跌在地上的仆人不敢支声,赶紧爬起来,弯曲驼背的低着头,跟着其他的仆人离开。
冷岩没有理他,转头望见最近的船只,成排成列的渔船排列整齐,随着海洋波浪有规律的上下起伏,船上的窗户有一处玻璃整块的挤压凹陷,还没碎开,像是打了一层马赛克,另外一扇玻璃碎得不成人形,还没有人整理过,周围的地面全是散落割人的玻璃。
门是敞开的,从外头能够窥见一半的内部格局,跟先前巴顿的船只相像,冷风一经过,船摇晃的更加厉害。
他走进去,只有刚才说话的仆人跟进去,其他的仆人靠在沿岸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