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说怎么样便怎么样好了。穆家与胡严两家来往这么多年,咱们也不能袖手旁观的。”胡彩玉化身大度贤良的正室:“我也去跟穆大太太说一声,叫她不用担心。”
这正是严和明找她的目的,只要胡彩玉表态不介意,怕是周氏也会心动的。
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远远地能看见胡彩玉满脸诚恳。
周氏十分惊讶的瞧着胡彩玉的建议:“你是说,以你的名义把穆春接到严家去?”
“是。”胡彩玉言辞恳切,似乎亲妹妹一般关心穆春:“从前我们也是玩在一起交好的姐妹,如今她这样子,严郎又是唯一能安抚她情绪的人。半个月后我大婚,便让她扮作丫鬟跟我一起入严家,方便严郎照顾她,也许没多久她好了也不一定。只是穆家不能透露风声,不然我的名声也完了。”
周氏隐约觉得不妥当,但是又不愿意放弃这个唯一的救命稻草。
穆春在一旁傻兮兮大叫:“我要去严家,我要去严家。”
周氏为难地看了一眼女儿,半响才道:“那我也要跟她父亲商量商量。”
胡彩玉笑着道:“无妨,还有半个月呢,决定了派人来说一声便是。”
周氏看着她不像作假,而且,哪个女人会这样大度让另外一个女人围绕在她相公身边?
她一时有些犯难。
对于周氏来说,她善良宽容了一辈子,从不会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别人的心思,说与穆文忠商量,不过是觉得穆春去严家到底不妥当,怕外人指指点点说闲话罢了。
胡彩玉又真诚说道:“穆伯母,您也是看着我长大的。虽说这几年胡家与穆家来往不如苏家密切,可到底我与穆春是手帕交,她如今这样,我十分难受。不瞒您说,我也是有私心的。严郎心善,瞧着穆春这样他不放心,可若是天天如此,我即便是成婚了,又有什么意思?我想把穆春放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若是她能好,那自然我的婚姻也能好,若是她不能好,天长日久起来,怕是严郎也有心无力,自然就能放下了。此是一举两得。”
周氏别的都不看重,唯独心疼女儿,听见此话后心思又动摇几分:“你能保守秘密?”
“那是自然,传出去对咱们三家都没有好处。”胡彩玉笑着道:“我巴不得静悄悄的将穆春治好了送回来,我好和严郎过我的安生小日子呢。”
周氏听到这里,虽然还是觉得不妥当,可是心思却是已经完全动摇了。
到底当母亲的自私和伟大超过了世俗的眼光,她终于点头同意:“若是她情绪不好,或者一个月后还没有好转,亦或者打扰到你的生活,你就将她送回来。”
胡彩玉点点头:“我知道的。”
如此便敲定了穆春进严家的事情。
当然,这些也都是瞒着穆立的,若是他知道了,气得怕不是要将儿子儿媳全都赶出家门。
只是穆家经过这些变故,他年纪也大了,经过上一场生病,内心虽然孤傲,却也没有先前硬朗的身子骨,从穆凌广被赶出家门,剔除族谱开始,他身体每况愈下,渐渐的就不怎么出门了。
宁华郡主的媒每十天都拖出阳岐城,换成白花花的银子回来,方之询运送贩卖,严和明负责开采,两个人合作无间,她渐渐放下心来,选了一个好日子回京城去了。
阳岐山的煤矿由张炎看管。
壮丁还是日复一日的抓着,银子还是照样不给,如今距离煤矿出土两个月过去了,阳岐城从之前的安逸小城,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
如今除了严家,胡家,穆家、苏家以及一些富户,城里的百姓都很惊慌,铺子都不敢开了,生怕哪一日就被从铺子里拎出去,扔到阳歧山上去干活,再然后,煤矿塌方,再也回不来。
张炎张大人如今代替了宁华郡主的位置,坐镇阳岐城。严云丽在他身边穿金戴银,趾高气扬。
严家可谓是如日中天。
可是没有谁敢去群殴严云丽。
这就是真正得势与炮灰的区别。
在宁华郡主惹得民生怨道这件事情上,穆春以及穆家,是毫无疑问做了炮灰的。
如今穆立又病了,他心有不甘,还想为民请命却也没有办法。
穆文忠生性老实,从接手穆家以来,听从周氏的话好好过日子。
穆文义从牢狱中回来后,更加沉默,只一心教育穆凌波,照顾苏氏,绝口不提进宫的穆夏。
穆文平新得了女儿,与书娟琴瑟和谐,除了偶尔想到被逐出家门的穆凌广,其余的时间还是其乐融融。
穆家就这样波澜不惊地,静静等待着胡彩玉与严和明完婚。
这是阳岐城近几十年来最声势浩大的一场婚礼。
宁华郡主亲自准备了贺礼,让张炎张大人主婚并送上。
一州父母官做主婚人,本就已经是无上的荣耀,再有宁华郡主的加持,严家虽然遭人憎恨,却也门庭若市。
一些是穷苦人家,过来吃免费的流水席。
一些是跟严家有交情的,自然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巴结奉承。
一些是敢怒不敢言的,帖子下到家里去,自然不敢不来。
更有看热闹的。
胡彩玉十里红妆,七十二台的嫁妆浩浩荡荡从朱雀长街抬过去,让观礼的人瞠目结舌,连声惊叹。
她坐在大红花轿里,脸上并没有出阁的姑娘的娇羞,更多的是一种期待和踌躇满志。
婚礼带着严胡两家长辈这些年兜兜转转,心照不宣的利益纠葛和以后相互扶持提携的希望,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周氏带着穆春进了新房,将她留在那里,芍药接手,告诉穆春:“这里是你和严郎的新房,等一会儿严郎就回来了”。
穆春娇羞低头,表示会听话。
周氏见她乖乖巧巧的,带着几分不安回到穆家。
洞房花烛。
跳动的烛光印在胡彩玉漂亮脸蛋上,芍药进来,告诉胡彩玉,穆春已经安顿好了,这会儿喝了安神汤睡着了。
“行了,先留她几日。”胡彩玉微微一笑,问道:“严郎呢,还在喝酒吗?无法脱身的话,你让我大哥去解解围。”
“这是人生大事,奴婢怕是严二少爷自己高兴呢。”芍药调侃一句:“不过您担心洞房花烛罢,奴婢去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