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秋闻言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耳朵里传来“擦擦”的刮眉声。
穆秋绝望得闭上眼睛,眼里流出泪来。
没几下就好了。
穆春拍拍手,让玉梅给穆秋递镜子。
穆秋将玉梅递过来的镜子用手一打,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大吼道:“疯子,疯子!疯女人!”流着泪悲愤地跑了回去,路上还不忘用手捂住脸。
“哎,你别哭啊,不到一个月又长回来的。”穆春冲她喊,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玉梅和宝竹又忍不住笑起来,穆春也笑起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玉嬷嬷进屋,倒杯茶喝了,才道:“大小姐,那个慧娘,居然跟到家里来了,在大门被呵斥了,堵在二门口呢。”
穆春听闻有些吃惊,但是慧娘不是可用之人,她只能当做不知道,希望她能知难而退。
这一边,穆秋狼狈至极,回到屋子嘤嘤直哭,又找了白绫来上吊,说没脸见人。
严氏听闻,问明情由,气势汹汹带着穆秋收拾东西:“穆家大房只手遮天,如此欺负我们母女,实在待不下去了。”
周氏只能赶紧去拦,严氏在二门口与不敢闹腾的周氏撕扯:“大嫂,平素我敬重你,叮嘱秋儿让你们大小姐三分……今日简直是欺人太甚。”
穆秋用帕子捂着脸,在徐嬷嬷的搀扶下低着头哭泣,似乎生怕旁人不知道她受了欺负。
周氏论撒泼行凶,不是严氏的对手,好言安慰两句,严氏不依不饶:“……大嫂说话实在太诛心,什么叫秋儿先做的不对?她做的再不对,也不能被你家大小姐剃了眉毛……这还是秋儿性子好,若是碰上烈性的,羞愧得一头碰死了,上哪儿说理去……”
周氏不愿意给人看热闹,劝严氏回府再说。
严氏却不依:“此事不给个说法,没完!”
说完拉着穆秋坐上马车,头也不回地去了严家。
周氏头疼不已,严氏这样闹腾,丢穆家的脸面不说,怕是穆文平也不好想。
穆春瞧着严氏得意洋洋关上马车窗户的俏脸,冷笑着道:“她既要走,就让她走,且看她能待到何时……”
周氏正心烦,见穆春出言讥讽,又埋怨她:“你也是,吃个闷亏就算了,何故要闹成这样……落人话柄……”
穆春看着周氏紧缩的眉头,深深叹了一口气,周氏千好万好,唯独顾虑太多,束手束脚。
可她是偌大穆府的当家主母,也有身不由己。穆春既无奈又心疼。
“母亲进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穆春将穆秋的给她泼黑狗血的供词拿给周氏:“……凭什么她们行凶作恶,咱们为了穆家的名声,只能忍着?小惩大诫也不行?”
周氏将那供词一字不落的看了,有些惊讶看着穆春:“她如何心甘情愿画押了?”
“母亲!”穆春唤了一声,冷声道:“她们既然想闹腾,那就撕破了脸去。别总是仗着咱们顾忌多,不得已忍气吞声吃她们的瘪……”
“终归都是穆家人,不能闹得太难看……”周氏感念女儿受苦,暗恨穆秋小小年纪心思阴毒,可在顾全大局和泄愤私怨中,她夹着又十分为难。
半响,她看着穆春因为自己的犹豫,委屈得眼眶都红了,终究下了决心:“……那我让你二叔去接她们,接回来后,所有的恩怨一笔勾销?”
穆春这才点头。
不管穆文平如何看待他的妻女,反正这一次,她是不许周氏再低头。
宝竹进来,悄声跟穆春说道:“那个慧娘,在咱们大门口站着呢,后来被呵斥了,又站到二门去了。”
穆春疑惑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奴婢去问过她,她说五十两银子太多了,要报小姐的恩。”
“你跟她说不必了。”
“奴婢说了,她说知恩不报,猪狗不如……”宝竹也很苦恼。
穆春心烦意乱,对慧娘这等执拗的人无奈,只能苦笑:“由着她吧,只是到了饭点,她若是没吃,给她送几个馒头去。”
宝竹答应了。
中午穆文平得了消息回来,严氏早留下能干的丫鬟玉翠,将今日发生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通。
“……三小姐去了回来眉毛就没有了,二太太问了才知,原大小姐找玉兰污蔑三小姐。”玉翠将严氏交待的说了,凝神看穆文平的表情:“后大太太留了玉兰问话……罚了板子就算完了。”
话里话外,将玉兰是因为害穆春不成挨罚,居然改成是污蔑穆秋不成被打的板子。
穆文平一向宠爱严氏敬重周氏,听完立刻道:“你吩咐去备马,我接太太回来。”
玉翠觉得不妥,严氏的要求是“让二爷回来跟大太太吵起来,然后让大太太来认错才行”。
可穆文平的语气不容置喙,她只能皱眉去安排,害怕严氏回来责罚她。
严氏前脚刚在娘家歇下不过一个时辰,穆文平就骑马赶到。
严子俊之妻曹氏,眉眼弯弯的亲自引了穆文平到严氏屋里:“……妹妹气性小,你多让着她就是,何故要闹到这等地步……”
严氏回娘家什么也不解释,就大喇喇住下来,这让曹氏很不满。
等穆文平登门,自然是以为两口子吵架了。
严氏知曹氏误会,但也不肯解释。
曹氏小气奸诈,严氏未出阁时就与她不对付,这些年更是芥蒂颇多。
等严二老太爷与严大太爷分了家,严二老太太去世,年纪尚轻的曹氏当了家,严如玉就更看她不爽。
这回气得回娘家,自然不肯将情况如实说来,让曹氏趁机笑话她看轻她。
穆文平的到来,到底给严氏增加底气,她推推拒拒,答应跟着穆文平回去,但是,却是“要将前因后果跟周氏说清楚,绝不承受不白之冤”!
又将穆秋留在严家。
穆文平只想息事宁人,都一一答应,严氏这才趾高气扬得睃一眼曹氏,告辞都没说又离开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