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也能遇到,真是巧啊。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老汉的匕首早已经被打落在地,他扑下来跪着磕头,钱袋双手奉上。
小乞丐也跟着跪下求饶。
方之询伸出手,接过钱袋子,走近递给穆春:“点一点数。”
穆春拉开数了一遍,冲方之询点头。
“滚吧。”方之询收回长剑。
老汉和小乞丐准备走。
“不能走!”穆春忽然厉喝一声:“伤了我的人,不准走!”
“别惹事!”方之询过来拦住她:“京城里鱼龙混杂,不是阳岐城巴掌大的地界……”
“不准走!”穆春起身拦在老汉跟前,一把夺过方之询的长剑指着他们,怒目圆瞪:“我生平最恨人利用我的善心,伤害我亲近的人!”
“这里不是你任性的地方!”
方之询拦。
“再拦着,我跟你也没完!”
穆春目光凶狠,脸色黑青如铁。
巷子里有穿堂风而过,吹得她额间刘海乱飞,张牙舞爪。
与平素娴静端庄,大相径庭。
方之询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让开一步。
穆春握着的长剑直直朝那老汉的胸口戳过去。
“小贱人……”
老汉和小乞丐才被方之询打过,闪避不开,破口大骂。
长剑戳进老汉胳膊,一片殷红。
穆春见血后,脸色苍白,手腕无力,剑落地之前,被方之询接住。
老汉捂着胳膊,拉着小乞丐仓皇而逃。
穆春弯腰去扶玉梅,又将钱袋里的银子和银票拿出来,摸出丝帕认真擦拭每一锭银子。
她看见那个老汉拿出来数过,脏得很。
然后,将钱袋和丝帕扔在地上,被风卷起。
玉梅努力翻身跪在她跟前,声泪俱下:“小姐为奴婢至此,奴婢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
穆春扶她起来,看了看方之询,到底什么也没说。
太过于巧合的事情,她不敢去想太多。
方之询上一世是严家的合作者,这一世又和穆家走得近。
种种不合情理之处,隐藏的到底是什么?
他定不会说,她就没必要去问。
坚决拒绝了方之询送她们回去的好意。
她离开后,方之询弯下腰,拾起了穆春丢的丝帕。
酒栈里,周家的仆人果然在跟店小二打听穆春的消息,见了穆春和受伤的玉梅,吓得半死。
穆春将金镯子从店小二手中拿回来,重新付了饭钱,周家的马车载着她们回去。
周家会包扎的丫鬟给玉梅上了药,表示伤口浅,无大碍。
穆春松了一口气,感觉紧绷的自己这才松弛,活了过来。
周文芳和周文蓉被罚跪在祠堂。
若没有玉梅受伤一事,她二人不过是被呵斥两句。
偏运气不好,她们抛下穆春的时候,穆春遭了难。
这梁子自然结得更深。
重新换了衣裳,周氏带着穆春去周老太太那里给两姐妹说情。
周老太太表示无妨:“两个丫头这么大了,办事不知道分寸,跪一跪才知道错了。”又拉穆春嘘寒问暖。
“娘说得对,是她们两个亲孙女不如外孙女,活该!”汪氏话里有气,含沙射影。
陈氏和顺的笑:“是我们管教不周,让大姑奶奶操心了。”
汪氏脸上冷意更浓,睃了一眼陈氏这个叛徒。
等回了院子,不等周氏生气,珍琴就已经忍不住:“明嘲热讽、含沙射影的,哪里有世家大族女眷们的风范?还是周家的大太太,这与那落井下石的小人有何两样!”
珍琴还未给周氏陪嫁时,吃过刚过门的汪氏不少亏。
周氏怒道:“珍琴!”
珍琴刚才是口不择言,此刻忙跪下:“奴婢失言了。”
周氏说完珍琴,又意味深长的瞧了穆春一眼:“让你去打圆场,委屈你了。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关口,你大表哥马上成亲,别扰了喜事,咱们还是谦卑点好。”
穆春瞧了今日周文芳与周文蓉的样子,自然是不愿意得罪她们,宽慰周氏说自己没事。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第二日,周文芳带着两个妹妹过来,说是向穆春道歉的。
“姑母。”三姐妹给周氏见过礼之后,周文芳笑眼弯弯,她面若银盘,长得颇为喜庆:“穆春妹妹可被吓着了?”
周氏笑了,对珍琴道:“去请大小姐过来。”
穆春正在看书,听了此话忙收拾了出来,昨日她答应周氏,好好在周家给大表哥道喜,尽量不起冲突。
周文芳道:“昨日是我们失礼了,今日来请妹妹逛园子。”
周家宅子小,没什么可逛。
可在周文芳眼里,周老太爷官职比穆立大,那周家就比穆家好,必须让穆春见识下周家的风光。
天子脚下,三品以下不算官。周家的宅子虽小,可京城大居不易,是拿得出手的。
周文芳在更尊贵的小姐们面前是小意的,可在“乡下来的”穆春跟前,却是要摆足了谱儿。
“我不是很舒服,辜负表姐的好意了。”穆春推辞。
周文芳冷笑着道:“既然表妹瞧不上我们,不愿意跟我们亲近,我们也不好强求。”
穆春不想周氏难做,但是她们这样说话,却实在扎耳堵心。
她冷着脸,也不说留,也不说走。
周文芳见她面色不善,顿时觉得自己受了欺负,怒道:“算了。表妹瞧不起咱们,咱们走就是了。”
她心里还想着压穆春一头呢,毕竟穆春再怎么,也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