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您说那一家究竟该怎么处理?我们全听您的!”
屋内,一粗壮的大汉声传出。
“是啊!庄内就数您威望最高,我们全听您的!”
“对!”
嘈嘈杂杂的声音不止一个,夜深人静之时,这一大伙人竟似在开什么会的样子?
云之幽眼珠滴溜溜转了转,静静倚在窗外。
“大家都静一静。”
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平稳而有力。这个声音一出,方才还在嘈杂的屋内顿时鸦雀无声。想来应是那叫罗老之人发话了。
“你们心中所想,小老儿我已有数。可顺娘她们老弱妇孺,大家不妨看在当年陈乾曾在狩猎之时救过在场诸多人性命之情上,放他们孤儿寡母在此平安终老吧。”
“罗老说得是不错,若不是念在这份情谊上,我等也不会留他们在此多住了十五年啊。可罗老别忘了,他是救过我们没错,可当年那件事害得那般多人丧命,不也是他惹出来的么?”
“是啊,罗老。若当年那件事就此罢了,我们也不会再提,就她们一家在此自生自灭算了。可现如今,今天陈涛那小子的样子罗老你也不是没看见,也幸好是那小子两三岁后就傻了,神志不清,不然,今天还不知道会不会发生跟十五年前一样的惨剧呢!”
“唉~”听得这番辩解,屋内老人似乎悠悠叹了口气,沉默半响才道,“便留他们一家人在此再住三月吧,三月间,若无任何事情发生,便让他们在此住下。一旦有任何不好的兆头出现,便赶他们出庄。”
“这……可是罗老——”
屋内似还有人想要辩解,只听一声重重的拐杖拄地声,那道声音便被硬生生给截断在了半空。
“大山啊,做人要厚道,要记恩。我平泽庄民世代居住在这里,以狩猎为生,皆是靠各家各户互相扶持走过来的,陈乾虽犯下了错,但妻儿老母无罪,他们如今处境已是可怜,又何必赶尽杀绝,逼得他们走途无路呢?更何况,这还只是源于你毫无根据的猜测罢了……”
罗老意味声长地说完这番话,云之幽便听了见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离开的声音。
屋内众人一时无言,沉默半响后,一人道:“罗老说得没错,咱们就听罗老的。如果他们家又出现和上次一样的状况,那咱们说什么也不能容了他们!”
“好!就这办。大伙儿都散了吧。”
“走咯,回家搂媳妇儿睡觉去。”
云之幽暗暗勾了勾嘴角,轻笑一声。没想到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看来那老头儿影响力还不错嘛。感觉到门口有人出来,她秀眉一扬,悄悄地隐去身形,侧身进了屋内。
罗老沉默着坐在堂屋的桌边,桌旁点了一盏昏暗的煤油灯。
“唉~”他叹了口气,苍老的脸上一条条皱纹似又深刻了点,吧唧了口大烟杆子,眯眼吐出一大口烟圈儿,看着白茫茫的烟雾在昏黄的煤油灯的影射下徐徐上升,他复又悠悠叹了口气。
“咳咳咳咳——”
突然,他身旁空气中传来一串急促稚嫩的咳嗽声,紧接着,一个大活人陡然现身于他眼前。
“哐当!”
大烟杆子应声倒地。老人惊恐地抚住胸口,就欲叫人,下一瞬,他维持这个模样定在了原地。
“咳咳咳——”云之幽眨了眨眼,衣袖轻拂,一阵清风扫过,身畔烟气就被扫得一干二净。她方才使用隐身术正在这老头身前细细观察他,谁知这人就一口大烟圈儿喷了过来,猝不及防间,呛得她立马咳嗽起来。
也是知道这老头儿不过是个普通凡人,这才失了防备。想到刚才那呛入口鼻之间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好受,想到可恨处,云之幽又抬脚在掉落在地的烟杆上狠狠踩了几脚,方才解气。
可是她是忘了她如今那一身巨力了,最后一脚更是用上了五分的力气,“咔擦”一声,即使她后来急急收住了那力道,脆弱的烟杆依旧应声而碎。
“额……”云之幽望了一眼依旧保持被定住姿势的罗老,大大的桃花眼里眸子尴尬地转了转,最后索性轻咳一声,随手将刚才施加在罗老身上的定身术给解除了,一转身,便施施然在桌子另一边坐下了。
“你……你是今日白天那位仙人?”罗老虽然身形被定住,脑子可并没有,刚才那许久时间,足够他看清眼前之事了。现下,他看着旁边悠然自得坐下的女童,惊疑不定道。
“对啊,就是我。”云之幽歪头一笑,示意他坐下。
毕竟活了大半辈子,他年轻时也是一名出色的猎人,多少次生死之危都闯过来了,自然不会心虚一个女娃娃。罗老倒也还算沉稳地坐下,倒了一杯茶递给云之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