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妈的天从者，去他妈的堕落者，去他妈的身染者。

说得容易，本来已经成功逃跑现在却被迫回来。眼前这个平雄怪手本来也是去他妈的，但现在却被迫去面对。眼前这四名影栖者的安危存亡本来也是去他妈的，但他必须救下他们。

一切都是去他妈的，但他却无条件、完全义务、彻底被迫地，必须杀掉这个平雄怪手，救下这四名影栖者。

这就是666号的命运，尹轩山说过他甚至毫无选择的权利，一诞生就被迫强加使命。

去他妈的。

问题是他做不到，他的上限只是上级威者，这才是真正去他妈的。

铮，翟离星倏然瞪眼睛，咯，猛然咬牙，面目因为狂怒而狰狞。

平雄怪手警惕，对面这个人是一名全能型超能者：“如果你杀不了我，他们就死，你会跟我走。”

这样的超能者不能杀。

据说好像有双能者存在，有多能者存在，但至今没有人见过，只是听说。

但眼前这个人却是全能型，那名身染者亲口确定。虽然天从者绝对不相信堕落者和身染者，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相信这个人是全能型。

更加有铁一般的证据，青叶子带着五六十名天从者仍旧被他全灭，一名上级威者绝对办不到一个人全灭五六十名天从者。其中甚至还有青叶子，她也是上级威者。

现场的留下的证据是，全灭他们靠的不仅仅是范围型，还有几名被力量型直接活生生拍死，这个人确实是全能型。

翟离星额头青筋暴起，牙齿咯咯作响。

其实，使用者被杀掉的话666号就是一副没有人使用的空壳，使用权是空的。

但他不会亲自去杀影栖者，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地球人，不是杀人狂，就算他是，五律也不允许他杀影栖者。

就算影栖者是万恶之源，没有他们自己也无法活在这个世界中。

他应该感激，但感激不起来。他们所谓的把人造人当真人其实是放屁，使用权、命令功能、五律就是狗链子，不是真人该有的。

他应该憎恨，但憎恨不起来，说到底他就是一个掠夺黑空领域五百年来最高科技结晶的恶棍。但，没有他人造人也不会成功，所以其实谁也不欠谁。况且，黑空领域也不是个好东西，不值得可怜。

既然感激不起来，也恨不起来。

那么，他只想逃离他们，他不管万恶之源什么的，只管自己活下去。

“超能开启，下级狂者，全类型。”他闭上眼睛，世界这么大，他却没有自己的空间，没有属于自己的一条路。

那就去抢，去夺，这需要力量，如果还是无法承受下级狂者超能的话，那就死。

毋宁死。

白夜色变，凝望挡在身前的这副空壳，她知道他强制开启了下级狂者，这是他的自我意识做出的决定还是五律使然？

根据五大定律，第一，666不得伤害影栖者个体，或者目睹影栖者个体遭受危险而袖手不管；第二，666必须服从使用者给予它的命令，当该命令与第一定律冲突时除外；第三，在不违反第一、第二定律的情况下666要尽可能保护自己的生存。

现在第三条和第一条发生了冲突。

他必须保护四名影栖者，以他现在的能力保护他们的话他会死，但是，第三条强制他必须保护自己。

他选择自己还是四名影栖者？

666号强制开启自己无法承受的下级狂者，也许是为了救影栖者，但也许是为了救自己。他必须开启，只有杀了平雄怪手他才能完成第一条定律和第三条定律。

但，也许他仅仅是为了执行第三条，保护自己而已，并不是为了救影栖者。

但，也许他舍弃自己，选择执行第一条保护影栖者，并不是为了救自己。

谁知道呢？他只是一副空壳，里面空荡荡的，如果他是真人的话她会知道他到底选择的是哪一条，或者两条都选择。

不论他做出哪一个选择，这一刻他让人觉得他是一个真人，如此强烈。

白夜略微哆嗦：“为什么这么逼真。”

轰，下级狂者超能从体内涌现，铺天盖地而来，瞬间将他吞没。

灵魂刹那被卷入漩涡，被拉扯，挤压，撕裂。

来到这个异世界之后的记忆开始崩碎，变成一片一片碎片，在漩涡里风中的枯叶一般飞扬，卷动。

翟离星不住提醒自己：“我叫翟离星，我来自地球。”

记忆被清空不可怕，一切可以重来，可怕的是忘记了自己是谁，来自哪里。

“唔。”他捂住脑门，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