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长墙已经倒了，只能用血肉之躯来堵。

堵住趁边境事故潜入外面世界的堕落者，堵住冲边境事故潜入边境的身染者，堵住因为开采失败四处流窜的异种。但异种基本确定全灭了，就在主巢穴全灭，剩下只有比异种狡猾可怕的堕落者和身染者。

但能堵得住吗？

应远看着这个巨大的缺口：“人手严重不足。”

缺口纵横有将近十公里，地平线城仅存的天从者全都排排站都堵不住。这段时间怎么下派，下派多少人都永远不够用，消耗大于供应。

这次边境的事故被所有人都低估了。

这个缺口让翟离星想起惜流镇那条破败废弃的围墙，想起自己把兰芝琦送出去，又想起白夜：“她会来的。”

不想的预感升上来。

她现在醒来的话也快到地平线城了，这次柏忆生不会放过她。

他已经没有办法保住她，除非放弃天之领域的天选之人这个身份，放弃跟兰芝琦前往天之领域，干脆直接地承认自己是黑空领域的人。

这样就可以救下她，但会跟兰芝琦这些人敌对，在天之领域和黑空领域之间他只能选择其中一方。很不幸的，五律已经决定了他会选择哪一方。

强烈的不安，他眺望平坦的大地，干燥闷热的风把他因为紧张流出的汗水蒸发掉。

都认为他是引路者，为了让他完成引路者的固执接受天选之人的身份前往天之领域，柏忆生才解开手铐脚镣放了白夜四人。

他现在不再是引路者，是天选之人，他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再让柏忆生再次放过白夜他们。

除非承认自己是黑空领域的人。

“就差五律了。”白夜已经无法强制命令他，强制控制他，他才能选择前往天之领域，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他拥有的第一个自主的决定。

但，五律不是使用权，不是命令功能，不是超能，并不具备毁灭性，却能左右他的决定。

只要白夜出现在这些天从者面前，他肯定会救下她，他的第一个决定，废了。

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回过头，有点不敢去看那块平坦的大地，怕突然见到白夜的身影出现。666号是黑空领域的希望，无可取代的，她绝对紧追过来，进行强制回收。

回过神才听见只剩半个的城镇里隐约传来一片吵杂。

有一名天从者急匆匆从城镇里飞速赶过来，又焦急，又气愤：“柏忆生，兰芝琦，那些可恶的普通人在为难我们，怎么办？”

翟离星瞥一眼柏忆生，这个男人没听过惜流镇镇民对天从者的咒骂，这次在地平线城总该不会错过了。

柏忆生被他这一眼瞥得难堪，一语不发往镇里过去。

兰芝琦按住耳机：“所有人听着，他们都是可怜的人，无知的人，这个世界承受着侵蚀，那我们就承受着他们对我们的看法吧。”

天从者的原则是不对普通人出手。

她咬咬牙，似乎也想亲自看看翟离星说的普通人对他们的憎恶到底是怎么样的，声音很轻：“走吧，哑巴，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应远，十徽，你们留在这里守着。”

十徽也不想看到普通人对他们痛骂的场景，点点头，应远则叹息地摇摇头。

回到镇里的时候柏忆生已经在那边了，仅存的半个城镇被镇民的咒骂和怒吼声吞没。

“天从者，滚出去。”

“你们出现的地方肯定有灾难，滚出去，你们这些瘟疫。”

“满意了吗？还剩半个城镇呢，不满意还有半个可以继续炸啊，还等什么？等我们害怕你们吗？”

“我们一代一代在这里住了五百年，什么事也没有过，你们一来就毁掉了我们的家园。”

“滚出去，你们跟堕落者身染者除了名字其他都是一样的。”

……

终于有天从者再也不忍了，破口大骂：“这一切都是堕落者引起的，没有他们五百年前所做的一切就没有今天，为什么我们五百年里付出了一切却得不到一点理解，我们不需要任何人的感激，不需要任何人的回报，只是一点点的理解就行，为什么就是得不到？”

这名天从者的反击引起镇民更加激烈的痛骂。

“放屁，现在这个世界是你们说了算，你们怎么美化自己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