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岭山脉,横跨三高官达数百公里。
整条山脉大大小小的峰峦数以百计,其中又以珑山海拨为最。
珑山脚下,是一片不大不小的平原,一条河流从崇山峻岭间蜿蜒而来,将平原一分为二。
平原上有一个村落,正是山河村。
山河村的村头在河的东面,这里离镇上更近。
村尾在河的西面,那是正儿八经的珑山脚下。
徐飞驾着四轮,先往村外而去,却在一处岔口时,一个大弧度转弯,一头扎进了林间,直奔村尾。
林间是一条泥泞坑洼的烂机耕路,那是以前的老路,还有一条水泥新路通往村尾。
此路现在鲜有人车走,这路况,甭说小车子,越野车来了都没法走,轮子打滑不说,一不留神就会把底盘给挂住。
但对全地型四轮来说,不在话下。
在林间烂路上摇摇晃晃十几分钟,徐飞来到了村尾。
村尾有十几幢土坯老房子,多半已破破烂烂,甚至半塌,还能住人的不到三四幢。
这些都是村民们的老住宅,在建新房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建到了村头。
徐飞家的老屋也在此,且在能住人之列。
土砖黑瓦,木梁木门木窗,整幢房子处处透着岁月的痕迹,这是徐家的祖宅,还是他曾祖父手里建的。
没错,徐飞被老娘撵出门外,却丝毫不慌,正是早就打好了主意,到这里来住。
房前是一块大土坪,土坪上杂草丛生,此外还杵着一株老桃树。
桃树树皮脱落,全树干枯,时值春意渐浓的三月,愣是没有抽出一丝新绿,估计已凉。
房子的左右两侧皆是菜地,但早已荒废。竹织的篱笆躺倒,稀碎。
屋后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大竹林。
这些都是徐家的地盘。
“吱呀……”
徐飞从口袋里拿出收拾东西时偷偷藏下的钥匙,打开了堂屋大门上的铁将军,用力一推,对开的厚重木门应声而开。
堂屋很宽敞,里面的陈设却很简陋,仅剩一张八仙桌和两张断腿的凳子。
其实屋内能用的、合适用的,都搬到新屋去了。
整个屋子里的家具都所剩无几,且大半都还有所破损。
“得搞个大扫除。”
在堂屋、两侧各两间房、后院、杂房里转了一圈,徐飞沾了一身的灰尘和蜘蛛丝,毕竟三年多没住了。
又在屋内找了一圈,抺布扫把拖把什么都没找到。
出了屋子,徐飞往前面走去。走了约两百米后,来到了另一幢土坯房前。
所有这一片老房子,这一幢是唯一还住了人的。
这是徐飞的发小王皓家,那家伙去沿海打工了,家里留守着他妈谢春兰和他儿子王子轩。
至于王皓他婆娘,早在几年前,就受不了这个家的清贫,睡上了别的男人的床。
“春兰婶。”
屋门敞开,徐飞直接走了进去,一名年纪和他妈差不多、但看上去更显老好几岁的瘦弱村妇正和一名六岁多的小屁娃吃饭,正是谢春兰和王子轩。
“哟,小飞来了。坐,还没吃饭吧,我给你拿碗筷,你将就吃点。”
谢春兰很热情地要起身,徐家和她家几十年邻居,徐飞和他儿子又从小玩到大,对徐飞他向来作子侄看待。
“婶你们吃就是了,我吃过了。”
徐飞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桌子上就一碗清水白菜,不由得有些心酸,又替王皓感到悲哀。
多老实忠厚的一个人呐,结果竟是这样的一个家境……
“飞伯,待会你要去哪里,去抓兔子还是钓鱼,带我去呀?”
小屁娃双眼骨碌碌,满是期待地看着徐飞。
王子轩,名字无疑是气宇轩昂,可人嘛……
这小子黑不溜秋,瘦不啦叽,头发枯黄,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营养不良。
但这小子的性格,和他爸王皓截然相反。
王皓是忠厚老实,内向寡言。
这小子则是鸡贼滑溜,过度活跃。
徐飞都有些怀疑,这小子是不是错种了,他妈当年……咳咳,纯属瞎猜。
“待会我要搞卫生,搞完后就去钓鱼。”徐飞笑咪咪地道。
来王家他可没怀什么纯良心思,除了借搞卫生的工具,还有抓小壮丁。
王子轩这个小屁股一天到晚精力过剩,不带他做点事,太浪费了。顺带着也是帮王皓锻炼他儿子的劳动能力嘛,王皓应该感谢自己。
徐飞很无耻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