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陵城西南面不远处,有一条连接陈郡、汝南、南阳三郡的小路。周围树木茂盛,十分隐秘,太平年代很少有人走。
不过自从黄巾之乱爆发后,黄巾贼占据汝南,抢劫来往的客商,很多人都不敢再走官道,而是选择走这条鲜为人知的小路。
此时,在这条林荫小道上,正缓缓行驶着一辆马车,周围有十几名骑马的护卫保护。个个身材魁梧,装备齐全,一看便知道是某个世家豪强的族人出行,却也惧怕黄巾贼,不敢走官道,只能走这样一条小路。
马车上坐着一对父女,父亲约四十来岁,一身文士打扮。女儿身材矮小,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脸上蒙着一块淡紫色面巾,身披绿色蚕袍,一双清莹的眼睛不时往窗外看去。
“阿丑,不用担心,我已派人打探清楚,汝南黄巾军今日在围攻召陵城,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父亲看出女儿的疑虑,握着她的手笑道:“况且此条山路十分隐蔽,连当地的很多人都不知道,定然也不会有其他强人出没。”
女儿扭头看着父亲,弯了弯眼角,似乎是在笑,但并没有开口说什么。父亲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不爱说话,便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不再多言。
正在这时,马车外面突然响起一个老护卫的声音:“先生,后面有一队骑兵往这边赶来,距此不足二里。”
中年文士闻言一惊,掀开窗帘往后看去,果然见后面不远处升起一阵烟尘,同时隐约还有一些马蹄声传来。
“大概有多少人,是官兵还是黄巾贼?”中年文士还算镇定,想了想向经验丰富的老护卫问道。
“好像有一前一后两队人马,我派人在山上看了一眼,前面一队是官兵,约有百十来人,后面一队不太清楚。”
老护卫之前是戍边官兵,只听声音便可以判断那些人的大致数量,拱手答道。
“那可有方法避开,前面是否有岔道口,我们不要与这些人碰面为好。”中年文士担心自己车上的女儿,皱了皱眉头问道。
老护卫摇头:“前面便是悬崖,并没有岔道,而且此路周围都是密林,也躲不进去。”
“那便将马车停在路边,等他们走了我们再走。既然是汝南的官兵,想来不会为难我等。”
中年文士见后面的烟尘越来越近,马蹄声渐渐清晰,恐怕官兵据此地已不足一里,当机立断道。
与此同时,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赵谦的百来名护卫,正护着一辆马车拼命往这边赶来。车里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正是汝南太守赵谦。
赵谦今年本不满六十岁,前一阵子还刚纳了一房小妾,夜夜笙箫,可谓老当益壮。
不过黄巾军围召陵城的这半个月里,他茶不思饭不想,才会焦虑成如今这般模样,看起来像是个八九十岁的老头。
当昨天听见李丰被黄巾军第一猛将孙观斩杀的消息后,他便知道召陵城不久必失,连夜与众将商议,做好了逃跑的准备。计划今天晚上,趁黄巾贼们不备,便带着残部杀出城去,前往荆州方向求援。
然而没有想到,黄巾贼们破城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不得不提早实行自己的预备计划。那便是让乐就带兵牵制黄巾贼,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
今日能冲破乱军,从召陵城南门杀出,便代表他的计划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只需快马加鞭,往荆州逃跑即可。
只要进入荆州境内,黄巾贼们必然不敢再追,因为那里的黄巾势力比较弱小,而官军兵强马壮。
只不过,让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的是,家仆们昨晚给他准备的拉车的马匹,竟然不是战马,而是两匹非常瘦弱的老马。才拖着马车跑出来不到二十里,体力便是严重不支,速度慢了一大截,就快要给后面的黄巾贼追上了。
赵谦乃是文士,而且年纪大了并不会骑术,眼看自己就要落入贼人之手,逃生无门矣。
心灰意冷的他,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一把七星宝剑。这把剑约有半尺长,乃是很多年前汉桓帝亲手赏赐给他的,锋利无比。
“与其落入贼子之手,不如自刎以示对朝廷的忠诚。桓帝啊,老臣来见你了。”
赵谦心里如此想着,将七星宝剑放到自己的脖子上,正准备一死了之的时候,外面的护卫却突然欢呼起来:“你们快看,前面有一辆马车。”
赵谦闻言一愣,忙掀开窗帘往外看去,只见前面不远处的路边,果然停着一辆马车,看起来还有一些华丽。
马车两旁站着十几个人,在其中一个文士的带领下,正往这边笑着拱手。
“快,快杀了这帮人,将马车抢过来,带我去荆州!”看见这辆马车,赵谦便如同看见了生的希望,大声对周围的护卫命令道。
“诺。”
这一百多名护卫,本来就是他养的家将,可不是正规的官兵。得了命令,毫不犹豫的举起兵器,往站在路边的那群人杀过去。
“先生快退,这帮人并非官兵,乃强人也!”老护卫见此大惊,拉着中年文士想往树林里跑。
但是中年文士却不愿意走,指着马车大喊道:“阿丑,阿丑还在里面!”
“先生快退,我去救小姐。”
老护卫也反应过来,将中年文士往后一推,自己冲上前去救所谓的小姐。但他还没来得及爬上马车,便被从后面冲上来的护卫给一枪刺飞出去。
接着,百十来名护卫勒马停下,赵谦连滚带爬的从自己的马车里出来,想要换车。
不过他刚掀开另外一辆马车的门帘,却有一把金簪突然从里面刺出,将他吓得往后一缩,直接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