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见证一个生命被吞噬,叶初秋的后背全然被冷汗侵透,或许是危难关头越能激发潜力,叶初秋这个平时连俯卧撑都做不起来的人,竟然有臂力在悬浮的半空往上攀爬!
灵剑横插在二楼台阶的扶手上,叶初秋的双手同时抓住剑柄和剑尾,她脚踏着残缺的木条借力,一点一点爬到二楼。
锋利的剑尾将她的掌心割出血,她还未适应那股疼痛,就猛然发觉面前视野里都是婴儿的足。
一双一双叠在一起,肉乎乎的小脚,有些甚至还挂着长命百岁的平安符。
她不敢再往上看,因为耳畔全然都是那些诡异的婴儿啼哭声,尖锐而突兀,她的头皮瞬间紧绷。
身后的独眼长毛怪细细品味刘傲的味道,眼白深处溢出黏稠腥臭的液体,它兴奋到所有的毛发都在颤抖。
黑色长条状的毛发还在生长,比之前要更快,倏然蔓延至断裂的楼梯上,叶初秋猛然收脚抬头,面前那些婴儿的小脚变得透明,在楼道里向后退,就像是指引叶初秋前行。
前有狼后有虎,叶初秋的思绪转得极快,身后的独眼毛发怪破坏力惊人,而面前的不明魔物暂且还未对她做出攻击性。
她迅速整顿自己爬起,往无暇阁的二楼奔跑。
二楼比一楼占地面积小一圈,且很久没有人打扫,到处布满灰尘。灵剑被她紧紧地握在手上,她的神弦一直紧绷,总觉得会有什么东西突然蹦出来。
楼道正中间的走廊被那些婴儿脚拖出长长的痕迹,搅乱的灰尘在半空中纷飞,叶初秋呛了两口,挽了个剑花将那些灰尘荡开。
那独眼长毛怪大概是没有抓到叶初秋而气急败坏,巨爪猛然蹬向地面,九层无暇阁都猛烈地摇晃起来。
叶初秋这才看清那魔物的长相,一团毛绒绒的、由黑色长条状毛发构成的躯体,像放大版的毛线团,只长了一只眼睛,有两只巨爪。
叶初秋瞪大眼眸喘气,心脏一直在高强度的恐惧下跳得格外快,她看向那独眼长毛怪的瞬间,长毛怪的大眼也看向她,眼珠子转得咕噜噜直响。
那魔物的眼睛像漩涡,叶初秋和她对视一眼,就觉得自己的意识几乎快要涣散。
她暗道不妙,那魔物已然驱动它的毛发去抓捕她,同时巨爪抬起就往二楼的地板撞。
又是巨大的脚印将木板顶起,叶初秋顿然脸色一片惨白,因为它那一脚差点阻断她从二楼通往三楼的路。
她用尽全部力气狂奔,从那狭窄的仅存的楼道穿过,爬上三楼。
诡异的婴儿脚还在一点一点上楼,而身后的长毛怪穷追不舍,叶初秋每爬一层楼,底下那一层就会被那魔物摧毁。
一层一层……直到她气喘吁吁地爬到八层,便只剩最后一层。
最后一层是间逼仄的阁楼,阁楼的木门早就破旧腐烂,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开着。
里面是黑暗,不见一点光亮。
巨爪一声一声地响在身后,就像铁锤一下一下敲在她的身体里。
她往阁楼才刚踏出半步,漆黑的阁楼内部忽然踏出一排肉乎乎的脚。
那些脚开始倾斜旋转,暗红色的液体率先滴落下来,等到那排婴儿脸倒挂下来的瞬间,叶初秋吓得猛然从楼道上摔下去,滚到八楼的地板面。
她的手撑在地上,摸到鲜活且光滑的长条状毛发。
那些东西在她掌下蠕动,顶着她的手心,似乎在寻找有没有什么可以钻入的伤口。
叶初秋条件反射地将灵剑丢下,那些东西还黏在手板心里,她疯狂地甩着,怎么也甩不掉。
它们好像发现了突破口,叶初秋的右手被灵剑划开过,那些东西一闻到鲜血,抽搐得格外扭曲。
叶初秋尖叫着,下一刻就被那长毛怪的毛发卷住颈脖无法发声。
毛发将她往后拖,叶初秋想去够那把灵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它越来越远。
意识涣散下去,窒息的感觉很难受,她觉得视野表层就像糊着一团瘴气,自己的额头也越来越烫。
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那个“叶初秋”在她的意识里大笑:
【叶初秋,你只有这点能耐吗?】
【你可真是个废物啊!哈哈哈!你去死吧!去死吧!】
【你死了之后!这具身体可就归本座了啊!哈哈哈!】
那被毛发紧紧束缚的少女,眼看着就要被血喷大眼吞噬,忽然额间的三瓣莲花印记大放异彩。
那黑白相间的光束逼得隔间的魔物惨叫,声声婴儿啼哭凄厉,化为一团暗红色的气体消散。
少女颈间、手间的长条魔物停滞扭曲,在刹那间静止不动,忽而开始自燃起来,它们腐蚀成一颗颗小洞,很快便化为灰烬散落在空气里。
那独眼长毛怪感受到恐惧,收回它的毛发。
【你以为,本座会放过你?】
少女的发丝飘扬着,额间的莲花亮得刺眼,她眼角漂浮而出的瘴气像火焰一样燃烧着,眉眼间全是狠戾——与之前的叶初秋判若两人。
叶初秋察觉到自己的全身都不受控制,那个“叶初秋”在操控着她的身体!
独眼长毛怪的眼珠子转得咕噜噜响,黏液喷射出来,却全部被一道黑色的屏障阻挡在“叶初秋”的体外。
【渺小的蝼蚁,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叶初秋”缓缓抬手,掌间竟然多了一片乌黑色的羽毛,那片羽毛外围一圈悬浮着黑白相间的火苗,一簇一簇,火光照耀着她微微扬起的朱唇。
独眼长毛怪的两只巨大的爪子在颤抖,全身毛发吓得缩回球里。
它渐渐后退,“叶初秋”步步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