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和我爸妈说。”
江序看了她片刻,没说话。
梁今月就仔细忖了下,“明天说吧,今天太晚了。”
”好,“江序坐直,回到驾驶位上,“你妈妈的身体怎么样了?”
“复查结果还好,昨天带她去做过全身检查了,检查报告还没出来,要再等等。”梁今月说着,又问他,“那你和家里说了结婚的事吗?”
“今天说。”
“什么时候去见你爸妈,你也要提前通知我,我要准备准备。”
江序沉默半晌,“我一直和父亲生活,母亲……”很长久的停顿后,他才重新开口,“很多年没见了。”
如常的语气。
梁今月自觉失言,她不知道这事儿,也不知道他父母分开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上学的时候她就没有打听别人家庭的爱好。
她侧眸看着他,他的脸被隐在夜色里,看不清表情,不辨情绪,但无端让她觉得有些落寞,心好像被抓了一下,“你……”
“不用安慰我,”江序打断她的话,“只是觉得应该要提前告诉你。”
他解了车门锁,“回家吧,梁今月。”
他不想多聊的样子,梁今月也决定不多问,从车上下来,扬了扬手,算和他道别。
车尾灯消失在夜色里,梁今月转身往家走去,却在门口碰见梁诚,手里提着一个小礼品袋,端正站门口,似乎正等她。
“爸?”
梁诚瞅她一眼,“谁送你回来的?”
“啊?”
“刚刚我打南边回来,不小心就看见那车里的人特像你,乌漆麻黑的也不开灯,不太看得清,就想在这等等看,没想到还真是你。”
梁今月怔了怔,“你大半夜怎么出来了?”
“你妈说要吃奶卷,我给她买去了,”梁诚意味深长看她,“今天就是和这男的出门吧,到家了还在车里坐这么老半天,这么舍不得?”
梁今月失笑,扯着他往家里走,“回家说,外面不嫌冻得慌?”
“是不是上回陪你来医院的那男同学?”
梁今月原本也没想瞒着,“对。”
梁诚微叹,“看你是和陈译没可能了,但要和他说清楚,他也老大不小了,耽误不起,你不要吊着他。”
梁今月哦了声,“我也没想吊着他啊。”
回了家,薛凝正在家门口等着,接过梁诚手里的纸袋,“你俩碰上了?”
梁今月:“门口碰上的。”
薛凝把奶卷拿出来,分给梁今月,“你吃一个?”
梁今月摆摆手,“不吃,再吃得胖了。”
薛凝眸光一闪,发现不对劲,“你手上怎么多了个戒指?”
梁诚也看过去,笑呵呵的,“还买戒指去了啊。”
梁今月颇有些无奈,“你俩干侦探的吧?正要和你们说呢,现在先说了,我想结婚了,年后让他到家里来一趟。”
薛凝和梁诚俱是一震。
薛凝连忙问道:“是不是上回你那高中同学?”
“对。”
薛凝是盼着她早日成家的,但此刻还是沉默了半天才说,“你俩谈多久了?怎么这么突然结婚?”
梁今月边摘耳环边说,“反正都要结的,早结早点安心。”
梁诚坐在沙发上,托着下巴,突然问,“上回没仔细问,你那高中同学,江序?江面的江,序幕的序?”
梁今月点头。
梁诚:“好了,你先去收拾一下早点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梁今月想了想,嗯了声,转身去了浴室。
薛凝手肘推了推梁诚,“干嘛啊,我还没问完呢。”
“别问了,你闺女不好意思呢,她从前就和那男孩儿早恋来着,一直没告诉我们。”
薛凝皱眉,“你怎么知道?”
“有一回送她去上学,从她书包里掉了封信,粉红色的信纸,当时我还以为是谁写给她的,就拆了看了。结果是你闺女写给那男孩儿的,开头就是致江序,也是没什么诚意,直接抄的席慕蓉的诗。”
“你怎么没和我说?”
“那有什么好说?说了你要扼杀小孩儿天性了,那信后来我又原封不动给她放回去了,要是被她知道我拆过她的信,不知道要怎么闹脾气了。”
薛凝仔细回想,追问道:“高一还是高二?”
“高二吧。”
“他们从高二谈到现在?”
梁诚摇摇头,“那谁知道?就是你当时把早恋当成洪水猛兽,闹得你闺女一直不敢说,你不是着急她没谈恋爱么?我看十有八九一直瞒着我们偷偷谈着,不知道该怎么和我们开口。刚回来我就碰见她和那男的在车里坐半天,黑灯瞎火也不知道做什么。我们还给她安排相亲,估计之前今月又在闹什么脾气,还真跑去相亲,人男的急了,直接一戒指套她手上。”
薛凝笑了笑,“早恋都是女孩儿吃亏,能成的有几对?我肯定得严防死守,就怕她一失足成千古恨。其实从小谈的也好,感情更深点。那男孩儿好像长得好?你闺女就喜欢好看的。”
“她精着呢,什么都要挑好的。”
.
梁今月卸完妆,洗过澡,躺床上打开手机,江序在两分钟前给她发来微信:【到家了。】
梁今月回复了一个“嗯嗯”的表情,顺便通知他:【我和我爸妈说了。】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一个字:【好。】
好像多说俩字要他钱似的……
梁今月也正好累了,给他回了一句晚安就关了手机。
.
江序没及时收到这条晚安。他有快一个多月没回A大家属楼了,回家时父亲江正平还在伏案工作,书桌旁点了一盏暖黄的台灯。
听见声音,江正平回头,没想到是儿子回家,看了眼电脑右下方,笑道:“怎么这个点回来了?也不提前说,吃了没?给你下碗面?”
“不用,您别忙,我就想来看看您,”江序在门口站了下才说,“还有告诉您一件事,上回托您帮忙的事儿,有眉目了。”
江正平取了眼镜,“可我前不久还听你肖伯伯说,女方没那个意思。”
江序开了家里的灯,一瞬间亮堂不少,他脱了外套往衣架上挂,扯了扯领带,往家里走,“不能让您白下十天棋。”
江正平笑了,“你肖伯伯是个臭棋篓子,亏我忍了他。”过了几秒,反应过来,手边的教材也不编了,连忙问,“你们现在是怎么样呢?”
江序把家里放乱的东西一一规整,餐桌边茶几上都堆满了父亲的书,他手里拿着一本《白沙宋墓》,正思考着要往哪放,听见父亲的问题抬头道,“我想,还是先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