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5月6日，晏杰的爷爷晏志国去世，从此之后，每年的5月6日，晏杰无论多大的事情，都会回去祭祀。

今年和往常一样，晏杰很早便从深圳出发，一个是为了早点办完事好赶上下午回深圳的车，另一个则是想多在村子里待待。

在晏志国的墓前坐了一会后，晏杰便站起身来，准备去村子里转转，但刚走几步路，便发现一些异常——今天明明是周四，大家都上班的日子，村里却有很多人在耕田，虽然都是些女性，但仍然让晏杰感觉奇怪。

“阳婶”，晏杰四处转着，突然看见远处的油菜花地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近点一看，才认出那人正是小时候一个大队上的阳婶，因为回来的少，而且之前回来也不一定都能碰上，所以也有好些年没见，阳婶比上次见瘦了些，背也躬了一点，要是不走近细看，还真不一定认得出来。

“诶”，听到招呼声，田里的阳婶抬起头来，早上的太阳并不大，但仍是有些刺眼，阳婶用手遮着阳光，打量着眼前的人，“这不是杰子吗？又回来给大队长扫墓来啦？”

晏杰的爷爷，晏志国，年轻的时候是大队上的队长，后来“队”没了，但大伙还是习惯称呼他为大队长，时至今日，也没变过。

“对啊”，每年这个时候晏杰都会回来，村里的人都是知道的，“阳婶，今天怎么没去厂里啊”

“老早就没去啦”，阳婶回答道，拿起身边的洒水器还有草帽，就往晏杰这边走来，“走，去家里坐坐”，说着，就领着晏杰往家里的方向走。

“怎么就不去了呢？”晏杰在后面跟着，“这田都荒了这么久了，怎么就突然又种起菜来。”

“回去说，回去说”，阳婶加快了步伐，好像并不想回答晏杰的问题。

俩人一前一后在田路上走着，阳婶问了些晏杰工作上的事，晏杰也是含糊的说着，并没有提自己开公司的事情，只是说自己在深圳上班，强调着工作轻松，薪资也还过得去。不一会，就看到了阳婶的家。

“老张，老张”，还没到家门口，阳婶就哟呵起来，“快出来，看看是谁来啦”

“是李厂长来了吗？”，声音从前面的瓦房里传出，随后就有一穿着大白背心的中老年人从房子里走了出来。

“张叔”，见房里的人出来，晏杰快步向前走去，“是我，杰子”

“哟，杰子啊”，见不是李厂长，张叔似乎稍有点失落，但见是晏杰，立马又开心起来，“回来给大队长扫墓来了？”

“是啊，每年这时候不都得回来吗”

“进去说啊，都站门口干什么”，阳婶说道，随即就推着张叔和晏杰向屋里走去。

张叔全名张求全，六十岁出头，因为和晏杰的爷爷是一个队上的，住得近，所以也没少照顾晏杰，张叔有个女儿，比晏杰小两岁，晏杰小的时候，张叔就经常开玩笑，说晏杰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等俩娃娃长大了，要把女儿嫁给晏杰，虽然是开玩笑，但也看得出来，张叔着实很对晏杰很好，不然怎么会舍得把女儿嫁给一个无父无母的人呢。

“张叔”，俩人坐下后先是聊了些往事，然后晏杰又询问起来，“问个事”。

“啥？”

“阳婶之前不是在厂子里上班吗？怎么回来种地了，还有你，今天怎么没去厂里撒？”

“这事啊，厂里现在事少，去不去都一样”，张叔回答道，语气稍显不自然，似乎想回避什么。

“事少？”人称“谈判之王”的晏杰自然是察觉出了异样，又联想到刚才进门前，张叔听说不是李厂长来时，情绪的变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是不是厂里现在生意不好，大伙都下岗了？”

“没，生意还行，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