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季孙细细品味那番话,越想越觉得有理,渐渐被说服,算是认可中方先生教吕於菟学“贱人贱事”了。他也不想自家子弟变成五谷不分四肢不勤之人。
尤其是话中的某些内容,如“扫天下,理政御民,入室登堂,上报君王,下安黎民”这些若是深想,可不了得。
吕季孙隐隐有些激动。
看了一眼三册简牍,丝毫不怀疑中方先生有这个能力。
其他人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目瞪口呆。
吕仲舒更是心痒难忍,莫非中方先生想将我儿培养成丞相?但一想到丞相两个字,脸色有些白,心有余悸。
想来想去,挣扎不已。
所幸其他人注意力全在吕於菟那里,无人注意到他的反常。
“汝是如何记下这些的?”赵少父突然疑惑问道。
其他人反应过来,不由一怔,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有些震惊。之前都沉浸在中方先生的话语中,却未注意一个五岁幼儿竟能将蕴含道理的一番话表述的丝毫不差,本身就是一件不同寻常之事。
唯有赵少父,以己推人,觉得自己做不到,一个五岁幼儿也应该做不到才对,点出了这个问题。
“於菟背下的,夫子都常常夸奖於菟记性好。”吕於菟摸着头,腼腆道。
饶是如此,众人还是显得激动。
“恭喜主君,贺喜主君,幼君聪慧若此,吕氏有望矣。”李马两位掌财兴奋不已,起身恭贺。
他们后半生已与吕氏绑定,吕氏将来腾达,也将惠及他们的子孙。
“恭喜仲兄。”吕季孙贺喜。
“同喜,他乃吕氏子孙。”吕仲舒淡淡道:“若怕我辱没了他,你可抱走,自己来养。”
此话一出,吕季孙尴尬不已,只能赔罪。
吕仲舒摆了摆手,他也不过是一说罢了,并未放在心中。
在场最激动者莫过于他,他颤声道:“我儿,中方先生教了你上书,论语?”
一篇千字文就让他做出留下中方不败的决定。
后来,从儿子口中听到“赵刘孙李,周吴郑王”,才知道中方先生又作了百家姓,由儿子复述,自己记录下来后,望着通篇文字,吕仲舒当时高兴的差点没背过气去,万分庆幸没有让中方不败溜走。
再后来“人之初,性本变”,三字经也出来了,吕仲舒当晚就往杨玉房中送去四个美貌姬妾,可被退了回来,听说中方先生很生气,大喊:“女人离我远点,我累。”
吕仲舒当时敬仰万分,惭愧不已,深刻反省后送入了自己房中。
从那以后,吕仲舒每次见到杨玉,姿态都摆的极低,予取予求,无不应允。让外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也就是那时,赵少父彻底蔫了,在杨玉面前再无任何心思,躺平任干。
“没有,先生说还早。”
几人松口气,寻常孩童八岁入小学,那时才学论语等启蒙,学上书要等到十几岁了。吕於菟才五岁,已经够让人震惊了。
太过妖孽也不好,慧极不寿。
“茶是何物?”赵少父突然问道,他的关注点总与众人不同。
众人一怔,柴米油盐后好像是提及了茶,但甚是陌生,虽有偶闻,少有人见。
“茗也?”李掌财不确定道。
“神农氏尝百草解毒之物,南方鄙人有人作为饮品,不太常见。”吕仲舒粗粗解释了一下,但也仅此而已,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他也未曾饮用过。
“於菟,你喜欢中方先生授学的方式吗?”吕季孙问道,他还是有些担忧。
优秀固然可喜,但太过另类与大汉当下格格不入,他怕於菟深受影响,将来为世人所不容。
屈子何其优秀,但最终也只能自投汨罗。不说同流合污,泥沙俱下,但也不要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浑浊我独清。
“嗯,喜欢,夫子常常夸奖於菟。”吕於菟猛点头,极为高兴。
五岁的孩童纵然聪慧,但毕竟不懂得隐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