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正是想要在山堡对岸的山上,部署红字营鸟铳手,从上往下打击山堡内的叛军。
“你们看,叛贼山堡与对岸山顶相距约有一百五十步。”秦良玉用手指道,“这个距离,应该能用鸟铳覆盖了吧。”
“一百五十步这太远了吧。”吕涣真有些为难地说道,“即使秦大红这样有准头的鸟铳手,也要在七十步内才能准确命中啊,况且一百五十步也超出了鸟铳的射程。”
“我不要她们能杀伤多少敌军,只要这些铅弹能落在山堡内的地上、房屋上,打得叛贼人人自危即可。”
吕涣真摇摇头:“那一百五十步也超出鸟铳射程了。”
“平射是一百五十步,那用抛射不就行了么?”秦良玉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
鸟铳抛射?
吕涣真愣了一下,随后思索了半晌。火铳这种东西不似弓弩,能用肉眼看得清弹道。那铅弹发出去,到击毙敌人,只是一瞬,根本无法看清弹道,也就没有抛射这么一说。
可如果秦良玉的要求仅仅是要鸟铳射程覆盖山堡,不追求杀伤,只要骚扰敌军,那抛射也不失为一种法子。
“卑职卑职这就去组织。”吕涣真抱拳道,“既然用抛射的法子,那鸟铳射程便能够覆盖山堡了。”
随后,吕涣真返回营中,唤来了秦大红秦二红姐妹俩,吩咐了一遍秦良玉的计策。
“若是在对岸的山顶上,用抛射的法子,是可以打到山堡内的。”听了吕涣真说的话,秦大红小声回答道,“只是要精确杀伤贼人肯定是办不到了。”
“嗯!不要求杀伤,让他们日子不得安生就行!”听了秦大红这么表态,吕涣真便觉得这事情有戏了,“我把全营一百鸟铳手全部交予你姐妹俩,你秦大红做领队,秦二红做副官,到对岸山顶驻扎,不时用火铳骚扰射击山堡内的叛军,如何?”
秦大红秦二红姐妹对视了一眼,神色有些慌张。
“禀禀小娘子。”姐妹俩涨红了脸,“小女恐怕难当此任。”
看着二人害羞的模样,吕涣真估计,姐妹俩可能在投军前都是好人家的女儿,家中有些许家底,二人也就不用像其他农家女子一般下地帮忙干活儿了,而是做了两个不轻易抛头露面的闺阁小姐。
只可惜不知是什么变故,姐妹俩失去了家庭,不得不投身军旅,完全抛弃掉过去闺阁小姐的生活,做个厮杀为生的军人。
“这样吧。”吕涣真对身边沉默寡言的何三妹道,“何姐姐,这一百人的鸟铳手,暂时交由你带如何?”
“卑职领命!”何三妹不说一句废话,便抱拳应承了下来。
“嗯,你带队我安心。”吕涣真拍了拍何三妹的肩膀,“我知道你不习火铳,我让秦大红秦二红姐妹俩做你的副手,你来管事儿,怎么射击,交给她们就行。”
当日傍晚前,鸟铳手们便在何三妹的率领下过了戚家河,在山堡对岸的山上安营扎寨下来。她们的行动并没有特别隐蔽,因此堡内守军看到,也就第一时间报告给了肖刚。
“这帮娘儿们跑到对岸山顶上做什么?”远远看着扎营的鸟铳手们,肖刚也有些疑惑,“这么远的距离,莫说用弩箭,就是鸟铳也打不到我们啊。”
只是秦良玉昨晚险些让自己手下的部队炸营,肖刚心中对秦良玉的各种动作还是忌惮的。他仍然叫手下们监视着鸟铳手们的营地,一有情况随时来报。
鸟铳手们渡河后,一夜无事。拂晓时分,堡中守军们照例来到东墙边,从戚家河中取水。
对岸的山顶上,一百名鸟铳手们已经站成一拍,都等着秦大红的号令。
秦大红估算了一下距离,装好弹,将火铳摆成合适的角度扣动扳机,戚家河河谷中回荡起一声微不足道的火铳响,山堡内肉眼可见地扬起了一些土。
“打到山堡内了!”秦大红喜道。
见秦大红打进了山堡内,其余鸟铳手也纷纷举铳到秦大红的那个角度,一时间鸟铳开火的声音响彻河谷,那些铅弹被打进了山堡的土地、房顶、女墙上,只激得木屑、尘土起飞,堡内守军发出一阵阵惊呼。
“麻卖皮的!”肖刚不敢出门,只敢躲在自己的正屋内隔着窗盯着对面的鸟铳手们,“跟你老子玩儿这一招,真毒!”
刚刚在东墙打水的几个叛军更是吓得屁滚尿流,有的连桶都不要了,撒腿就往离自己最近的屋子跑。
鸟铳手们不慌不忙,她们按部就班地装填好弹药,瞄着山堡又是一轮抛射,上报内又飞起一层木屑浮土来,夹杂着叛军们惊呼的声音。
看着堡内叛军狼狈的模样,南墙大营这边的秦良玉、秦民屏自是欣慰。北墙大营那边,秦邦屏和秦邦翰听见鸟铳响,也跑出来看是什么情况。
“嗨呀,这鸟铳打得好啊!”秦邦屏拍手道,“这下子就算打不死人,堡内贼子们也要不得安生了。”
“不错不错。”秦邦翰也连连点头,“这个吕涣真手下的兵,还真有可取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