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水道深处,堕落之女信徒据点。
像是将黑夜从天幕上撤下披在身上的女人,此刻正盘腿坐在地上。
靠着垂死的煤油灯抖落下昏黄灯光,可以一圈圈蛛网状的绿色脉络沿着水道向四处延伸。
它们混入淤泥中,攀附在墙壁上,隐匿于苔藓之间。
靠着这一张将整个地下水道都笼罩在内的蛛网,没有一个人能够躲过她的感知。
得益于她的能力,整个地下水道中的堕落之女信徒全靠她一个人实现沟通。
她就像是一只盘踞在这片地下世界的黑寡妇,只要胆敢踏入这片土地,就只会成为她的猎物,区别不过早晚。
“北边来的那只队伍实力不错,你刚才放出去的影尸一个照面就被一个小子干掉了。”
黑衣女子的身后,一个两眼深陷,仿佛直接在一个骷髅头上塞进两颗眼球一样的男人慢悠悠地问道:
“你刚才不是说感知到这个人实力是他们队伍里最差的吗?”
女子回过头,冷冽地瞅着他,一言不发。
可从她身下逐渐脉动起来的蛛网来看,显然她对方才的疑问非常不满。
男人抓了抓头,无可奈何的样子:“我不是怀疑你,我就是想说如果他的实力还算是最弱的话,这只队伍就有些棘手了。”
“没人让你一网打尽,”女子回过头去,伸出手抚摸着身下的蛛网,像是摸着自己的孩子一样充满怜惜,“整个地下水道的据点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失联,我的蚀梦网被永恒的力量给压制,没办法攻击。现在的状况,得想办法尽可能保存有生力量,带他们逃出去”
“逃?”男人苦笑一声,慵懒地坐在地上,好像丝毫没有把女人口中的危机放在眼里“你觉得我们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你大可以把这些人都杀光,”女子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说,很快就接道:“但是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导致圣子留给我们的圣器给弄丢了”
“你该不会觉得我会被杀了吧?”男人捶着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被一群佣兵?”
“我巴不得像你这样的货色早点去死,但目前能够长时间维持圣器的人除了圣子就只有你一个。
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因为你的任性,导致最后死伤惨重。
就算你活着回来,我也会扭着你去圣子面前裁决。”
“这话说的,可真是让我很伤心啊,我亲爱的妹妹。”
“如果你真的会感到伤心这种情绪的话,”黑衣女子愤怒地站起身,漆黑的斗篷像是某种夜行生物的大翼张扬在她的身后,露出下面蠕动着诅咒纹路,枯瘦而狰狞的双臂,“当初就不会更改我的晋升仪式,让我变成这副鬼样子!”
面对女子颤抖的双唇和赤红的瞳孔,男人无所谓的吹了个口哨:“我只是帮你早一点认识到这个世界有多么可笑。你看你现在当着一个堕落之女的信徒不是挺快乐”
女人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等这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哥哥把话说完,就从掌心射出一道暗绿色的射线。
毫不留情,是笔直冲着男人眉心去的。
男人无比熟练的躲过带着腥臭的腐蚀射线,任其和身后墙壁上激发的守护咒文发出一阵吱吱声,泡沫翻涌白烟升腾。
他举起双手:“行行行,当我什么都没说!”
女子毫不领情,直接就是一声尖啸:“滚!”
男人缩头缩脚,路过女人的身侧,向着她后方的通道中走去。
就快要消失在煤油灯的昏黄光线中时,他停顿住了脚步,九成的身躯都浸润在黑暗中,只剩下一双脚还踩在光晕里。
话语间的慵懒消失一空,变得残忍且冷酷:“虽然我已经提醒过你很多次,不要再妄想可以摆脱我们。
但我还是慷慨得再说一遍,没人能够救得了你。
何苦保持现在这种精神分裂一样的折磨?安心投入堕落之女的怀抱如何?”
“所以你根本就不是我哥哥,”女子头也没回,“你只是一个堕落之女的信徒。”
男人久久地站在阴影中,良久才转过身,抬起了一只脚。
都已经向前迈出快要落地,他又将这只脚收了回去。
后退两步,随着一阵镜碎之声,他像是融入到这片黑暗中一般散去了身形,只留下一个声音在空洞的回响。
“随你怎么看吧,反正你的意志也不会影响什么。”
“老大,情况不太对。”
地下水道中的另一处,十来个肌肉壮汉谨慎的围在一起,打量着四周无比警惕。
“啊,我看出来了。”
被叫做老大的肌肉壮汉紧了紧手,将手中堪比门板的巨剑斜挡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