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夕晚把细柳藏在了假山洞里,此时她把人背出来,向西角门走去。
柳如海同样从西角门离开,只看到怪石嶙峋,风吹影乱,居然没发现她蹲在草丛里。好在,曹夕晚忙着嫌弃细柳太重。也没察觉到路过的仆人其实是柳如海,她用两条腰带把细柳捆在自己背上。她辛苦得就像个普通女子。秦猛的提醒她觉得有道理——谨慎为上。
这一如陈妈妈赠她短剑的意思,外面都传她兼修二法,她现在反而是最危险的时期。
——还不如彻底装废人,让人高深莫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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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海与苏锦天约好在宗人府外相见,苏锦天看着时辰将至,也披衣而起。
屋中人影,随窗外夜风摇曳。
秦淮歌舞,袅袅传曲。
苏锦天披着一头卷曲黑发,碧绿双眸,苍白容色,尤可见当年街坊中柔弱少年。如今苏锦天眼中又带鹰厉之色,眉间血痕腥红。
小乔连忙起身在衣架上取衣,为他披了外衣。他这一几天,确实有些伤风。似乎刀法不进。
他披衣而起,在房中抱臂,沉吟着:“青罗——她在京城勋贵府里安插的暗桩子,名单都交给我。但我连那两个太监怎么死的,半点不知。”
“师哥——”小乔迟疑着。
他一摆手:“我也有自己压箱底的人。难道会供手送给她?”
小乔暗松了口气。却又察觉苏锦天眼光盯着他。他们师兄妹十二人,就是苏锦天压箱底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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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乔会意,苦笑道:“师哥,你知道我的,青娘子对我好。我自然也是十二分对她。但谁亲谁疏,我难道心里没数?师父死了后,我们——”
苏锦天眸光微温,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乔又叹气:“再说了,我能不知道?她对我们好,是看着你的面上。又不是非我不嫁。”
苏锦天忍俊不住,笑着看这个最出色的师弟:“你怎么和她说的?”
“我没敢说。”小乔垂头丧气,“她对我没那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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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夕晚背着细柳,悄悄地从角门里出来,累得直喘气儿。
她没有叫自己的伴档儿,角门外黑漆漆的,她探着脑袋,小声叫:“爹——?”
一个黑影跳出来,她吓一跳,她爹曹爹子叉着腰,嫌弃地看着女儿。
“叫我干什么?”
“我有事,我不找爹,我找谁?”
“……哼。你让三喜儿找我,我就得来?”
你已经来了,你还废话什么?曹夕晚只当没听到:“车呢?”
曹爹子指了指巷子底,他白天就借一辆骡子小厢车来。他把骡车牵过来,骨碌碌停在了角门外,他还探头看着角门草从里的细柳:“这是谁?”
她把细柳背过来,催促着:“快,只有一会儿功夫。”
她算定这一会儿巡更的番子刚刚过去,慢一点就会被捉到。曹爹子还以为她怕守门的姬婆子,骂她没出息,姬婆子看在他的面子和两瓶酒上,刚去睡觉了,至少有半柱香的功夫这里没人守。
“有爹在,你怕什么?”
“……”她爹像是非常擅长干偷偷摸摸的事。曹夕晚想。她是知道,姬婆子每到这个时辰,就会容易打盹。她爹不送两瓶酒,姬婆子也是要偷偷睡一会儿的。
曹爹子叹气,觉得女儿这畏首畏尾的怂样,怎么在外面当差?这不是笑话?
父女鬼鬼祟祟,把楼细柳抬进了小车厢里。
曹爹子听女儿一说,吃了惊:“咦,她就是细柳?就是她和你争宠吗?你要卖掉她?放心,爹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