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郡河阳县,黄河依旧是千里冰封,河面上铺着厚厚的冰层,北风呼啸,寒气袭人,在这片冰天雪地的天地间,不时可以看见有商贩和马车在冰面上往来。
黄河北岸排列着数千骑兵,杨元庆在徐世绩的陪同下视察着黄河内的情况,杨元庆在河东郡只呆三天转道来了河内郡,来河内郡是安抚将士,和将士们共度新年,但徐世绩却告诉了一个意外的情报。
“总管,就是那里!”
徐世绩指着黄河内一处隐隐可见的黑点,“那里就是中潬洲,岛上有河阳关!”
中潬洲是黄河内的一座岛屿,占地上千亩,岛上筑有河阳关,是黄河内一处极为重要的军事要塞,目前被李密所占,中潬洲距离黄河南岸只有两里,距离黄河北岸却有八里,当初李密想借窦建德入侵河内的机会趁火打劫,便是以中潬洲为跳板。
夺下中潬洲,就掌握了南下的一座重要桥头堡,具有重大的战略意义,当初李密偷袭河内失败后,徐世绩便一度想夺下中潬洲,只是时机未成熟,暂时没有动手,而现在李密的主力被宇文化及拖在彭城郡,无力再和北隋军队两线作战,时机便成熟了。
午后的阳光之下,天空格外晴朗,视线可以看得很远,杨元庆看到了远方的中潬洲,脑海里却在考虑着徐世绩的建议。
这处岛屿对岸便是著名的盟津渡,再向南三十里便是李密的都城洛口城,再向东南约百里就是洛阳城,如果能拿下中潬洲,确实可以成为将来夺取洛阳城的一块跳板。
但此时杨元庆考虑的并不仅仅是一座中潬洲,还有李密的其他战略资源,李密现在被宇文化及大军拖住,其余军队严守洛口城不敢出来,而王世充正虎视眈眈准备对洛阳君臣下手,黄河两岸的力量就是一片空白,只有河内郡一家独大,他不趁机谋取一点好处,那才是傻了。
“中潬洲内现在有多少守军?”杨元庆不露声色问道。
“约一千人。”
“那李密的船只分布呢,你可了解?”杨元庆又继续问道。
“回禀总管,属下一个月前曾派斥候去巡查,李密的船只大约有四千余艘,主要分布在盟津渡和黎阳渡,他南下彭城郡带走一千余艘运送粮食,中潬洲前后港湾内就有停有四百余艘。”
“那黎阳城有多少驻军,你知道吗?”
徐世绩的眼睛渐渐亮起来了,“总管的意思是夺取黎阳城?”
杨元庆笑着点了点头,“你知道黎阳城的守军情况吗?”
“属下大概知道一点,守军约三千人,由大将张童仁率领。”
杨元庆沉思片刻,拾起一根树枝在地面上画出河道,“如果走北岸要经过汲郡,容易被对方发现我们企图,如果我们走南岸,过了东郡后再偷袭黎阳城,就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可是……如果我们拿下黎阳城,窦建德能接受吗?”徐世绩有些担忧地问。
杨元庆笑了笑道:“黎阳城过去有粮食时确实是很重要,现在粮食空了,黎阳和普通城池也并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几千条船,对窦建德也没有什么战略意义,但对我们则不然,我主要考虑到将来船队北上,拿下黎阳城,将拔掉阻碍船队北上的最大障碍,当年黎阳城就是你率领瓦岗军夺取,你应该很清楚。”
徐世绩默然无语,他确实知道,站在黎阳仓城上可以居高临下攻打运河内的船只,架一百架投石机,便可将千艘大船摧毁殆尽,夺下黎阳城,便可以成为南线进攻窦建德军的后勤重地。
“总管,攻打黎阳城就让我去吧!只有我最合适。”
说了半天,杨元庆就是这个意思,他笑了起来,对徐世绩道:“今天是腊月二十七,离新年还有三天,是防御最为薄弱的时刻,你现在就出发,我给你五千骑兵,三天后,务必给我拿下黎阳城,同时夺取黎阳渡的船只。”
“末将遵命!”
徐世绩翻身上马,带领百余亲卫向新乡县疾奔而去,杨元庆又回头眺望中潬洲,眼中露出浓厚的兴趣,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上阵了。
……
夜幕渐渐落下,夜色笼罩着黄河两岸,夜空中布满了漫天的星斗,黄河冰面上的积雪反射着微弱的星光,使河面仿佛撒上了一层银辉,夜色中,一支三千人的军队在河面上疾速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