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卧室内,徐绍寒坐在窗沿,坐在安隅时常窝着的那个位置上望着窗外雨势。
不声不响,没有生机。
屋内、梳妆台旁的加湿器正在工作,白狗窝在男人脚边,时常抬起头看他一眼,偶尔用那圆圆的脑袋蹭着他的腿边。
若非此时情况不对,怎能说这不是一副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呢?
身后,推门声响起;男人嗓音沙哑,开口道;“安城不知下雨没。”
叶城一愣,不知这人是在喃喃自语还是在同他言语,沉吟片刻才道;“应当没有。”
“下雨不知她带伞没有,若是淋了雨、不好。”
此时、叶城才知,这人,是在喃喃自语。
他心里太记挂那个人了,以至于看见任何一个场景都能想起她的影子。
“夫人让您下去喝汤,”叶城秉明来意,话语淡淡,生怕惊扰了这个正在出神的男人。
他不知是未曾听见亦或是心思不再此处,屋外的爬山虎被吹的歪头歪脑,突然,有一株从墙上垂下来,明明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可在其看来,却不好。
叶城等了许久,未曾等到他的言语,只见他伸手,摸了摸身旁自家太太用来搭腿的毯子,喃喃自语道;“我从昨夜开始,便始终难安。”
始终难安。
谁也不知他这个始终难安到底是何意思。
叶城未接话,一来是不敢接,二来是不知如何接。
等了片刻,这人伸手将毯子上的皱褶缓缓抚平;“不能让她看见我动她东西了,不然又该不高兴了。”
叶城见此,眼底酸涩肿胀一闪而过。
迈步过去虚抚着人下楼,身后只白狗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倒也是乖巧。
楼下,餐室里,叶知秋亲自摆好餐室,期望徐绍寒能多吃些。
徐黛说,他是饮酒过度,她便不再问。
身为母亲也好,身为婆婆也罢。
子女的婚姻,她深知不可过多插手。
但关心,在所难免。
这日午餐,徐绍寒端起叶知秋熬了数小时的山药汤,不过数秒之间、手中釉色斑斓精美的手工瓷器,忽然、炸裂开。
一碗滚烫的汤悉数落在男人掌间。
伴随着热汤落下惊了一屋子候在一旁的佣人,而当事人,视线落在被烫的红彤彤的掌心,心底却有一道缺口,被狠狠的撕开。
让他浑身发颤,止不住的想要去抓住些什么。
一屋子人兵荒马乱,而当事人,却定在哪里,想抓住那种异样的感觉。
古人有云,盛极必衰。
正午时分去世的人,大抵都是心中怨气极盛之人。
车流中,有一女子倒在血泊中,成了这个艳阳高照之日唯一的哀歌。
那方,谢呈与华慕岩受徐绍寒指示,护她安全。
却不想,撞见了她寻死的一幕。
她有心扎身进车流,这世间的一切言语都成了她的通往死亡路上的欢歌。
谢呈也好,华慕岩也罢,望着这顷刻之间的一幕,均是呆愣、不可置信。
他们知晓,安隅是个薄情寡义心狠手辣之人,可未曾想过,那个他们一心认为那个薄情寡义的女人,却在这个正午街头,选择以如此直白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华慕岩握着方向盘的手狠狠颤栗,谢呈伸手解安全带,却颤抖着按了数下才按开。
他们不是未曾历经过如此场面,但从未见一个女人如此决绝的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推开门,踉踉跄跄慌慌张张奔赴过去,乍一眼,让他呼吸凝滞。
半跪在这个倒在血泊中女子身前,他像个失了魂魄的过客。
烈日午后,一场车祸,让这世间所有都黯然失色。
十二点过五分,餐室手机铃声大作,叶城慌慌张张从兜里掏出手机,伸手接起。
那侧的话语,让他险些跪在地上。
扶着椅背才勉强站稳。
徐绍寒见此,视线落在叶城身上。
叶城拿着手机望着徐绍寒,本是血气方刚保家卫国的男儿这一刻却红着眼眶张着嘴,望着这个昨夜因妻子离家彻夜未眠的男人失了言语。
他不知如何说,不知该不该说。
那颗颤颤巍巍的心,好似验证了男人上一秒的话语,从昨夜开始、便始终难安】
“出何事了?”叶知秋一声冷喝响起。
叶城抖抖索索的扶着椅背,望着眼前那个满面担忧、惊恐不敢言的男人。
颤颤巍巍开口;“太太自杀了。”
哐男人起身又栽倒的声响。
这日、安城人民医院急诊科,送来一位车祸患者。
未曾在外过多停留,直奔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