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东京想见我?”路明非一愣,“那还真是不凑巧,其实我不介意见见你说的那位“龙王”,只是不凑巧,东京那地方现在对我不太友好,所以我逃到大阪来了。”
“客人如此从容,一点也不像是逃难来的呢。”樱井小暮脸上还是挂着那样令人心动的笑容,“况且大阪这两天也并不安宁,逃到大阪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啊,这我都是不太清楚,我是听说这里有猛鬼众的高层才来的。”路明非挠了挠头,“没想到这里只剩下一个人了,你是猛鬼众的高层吗?”
“忝列猛鬼众“龙马”之位,惭愧。”樱井小暮说。
“这么说是高层咯。”路明非点头,夏弥的那封信中介绍了猛鬼众的组织架构,知道猛鬼众高层都用将棋的棋子作为代号,“龙马”这个代号代表眼前这个明艳的女人就是仅次于“王将”与“龙王”的猛鬼众领袖。
“你说的那个“龙王”,是什么人?”路明非又问道。
“等您见到他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樱井小暮回答。
“那好吧,樱井小暮是吧?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你能为我解答吗?”路明非说。
“能为客人服务是我的荣幸。”樱井小暮说。
“猛鬼众是什么?”路明非问道。
“客人您已经接触过蛇岐八家了吧?”樱井小暮将路明非和绘梨衣引入极乐馆内,缓缓开口回答,“那么您可能已经知道了,日本本地的混血种,全部来自蛇岐八家,蛇岐八家不仅是日本黑道的本家,其实也可以说是猛鬼众的本家。”
“哦?所以猛鬼众实际上是蛇岐八家的叛徒?”路明非眨了眨眼。
“可以这么说,但我更愿意称之为从蛇岐八家逃出来的囚徒。”樱井小暮轻声说着,看了绘梨衣一眼。
“囚徒?”路明非低下头,咀嚼着这个名词,“你们犯了什么罪?”
“我们生下来就是罪,因为我们和本家的人不一样,我们是天生的鬼,丧失了作为人的资格。”樱井小暮说。
“什么是“鬼”?”路明非皱眉。
“用客人能理解的话来讲,鬼指的就是血统天生不稳定,随时可能变成死侍的混血种。”樱井小暮解释道。
“血统天生不稳定?”路明非惊了,“血统不稳定的案例我就知道一例,日本这边已经多到能抱团了么?还是天生的?”
“是的,像我们这样的人,天生就被称为“鬼”,在家族看来,我们堕落是迟早的事情,因此我们不能接受和普通人一样的教育,自由也会被限制,每天都要受到监视,一旦有血统暴走的迹象就会被家族的看守者格杀勿论。从五岁开始检测出血统不稳定的那天开始,我们确定了“鬼”的身份,从此告别人间。”樱井小暮平静地叙述,但说出的话令路明非只要想一想就感觉不寒而栗。
路明非沉默了一会儿,咳嗽了两声:“咳,下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指使东京的暴走族袭击我们?”
这件事是路明非最不能理解的,首先是猛鬼众如何知道他们的位置的,其次是路明非他们并没有和猛鬼众产生冲突的理由,甚至明面上他们还和猛鬼众的死敌蛇岐八家是敌对关系,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完全想不出猛鬼众对他们出手的理由。
“东京的暴走族?”樱井小暮听到这个问题,也是一愣,然后摇了摇头,“我没听说过这件事,猛鬼众也没有控制东京的任何一家帮会,我们不可能调动东京的暴走族,东京是完全掌握在蛇岐八家手里的地盘,我们还没有办法插手到东京的事务当中去。”
路明非眉头皱得更紧:“可是那名暴走族的头目已经供出了……”
路明非怔住了。
是,那名暴走族的猴脸头目确实是在临死前说出了“猛鬼众”三个字,但随即他就被人灭口了,他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吗?这一点根本无从证实。从逻辑上来讲,能随意调动东京暴走族的势力,蛇岐八家的嫌疑明显大于猛鬼众,而在第二天蛇岐八家还发布了可疑的悬红,路明非在此之前觉得会不会是蛇岐八家内部的声音并不统一才会发生这种事情,但如果连那群暴走族带枪来对他们下手这件事也是蛇岐八家策划,这就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蛇岐八家高层里有人在针对他们,而且多半就是家主等级的人物。
路明非又看了一眼樱井小暮,但面前这个女人说的话也不可以尽信,如果真如她所说,猛鬼众主要由一群血统不稳定的“鬼”组成,那这个组织就绝对不可能良善,谁知道他们暗地里有没有策划些什么东西呢,这一系列事情当中就真的没有猛鬼众的影子,退一步讲,猛鬼众能存续至今,高层里就没有和蛇岐八家勾结的?像日本混血种这样的情况,两家互有二五仔简直是太平常了。
犹豫了一下,路明非转移了话题道:“你一个人守在这里,不怕蛇岐八家找上门来吗?”
“当然怕了,可我有必须要守在这里的理由啊。”樱井小暮掩口而笑,“倒是客人还是回东京吧,蛇岐八家的人今天就会来了,您拐带了上杉家主,到时候碰面恐怕不太好看。”
路明非却不以为意,只是说道:“为了什么而将生死置之度外呢?为了解放“鬼”的命运吗?可是这里一个人都不剩了。”
“让我想想,”路明非摸了摸下巴,“你身上穿着的是隆重的“十二单”,如果说是为了庆祝极乐馆的覆灭和你自己的死亡,这样也很合理,但是在我们过来的时候,我听见了你唱了一首颇有意思的歌曲,从歌声当中,我听出来了,你心里藏着一个人。”
“这就对了,那么让你能为之去死的原因我已经找到了,是某个人对不对?”路明非凝视着樱井小暮,缓缓开口道。
樱井小暮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能从短短几句话当中分析到这么多,客人真是敏感又聪慧。”
“不敢当。”路明非淡淡地道,“有了范围,那个人是谁就很好判断了,你已经是猛鬼众之中少有的高层,在“龙马”之上,地位比你更高的就只有“龙王”和“王将”了。”
“而在我们见面说的第二句话里,你说的是你们的“龙王”去了东京,而且想见我,当我询问“龙王”身份的时候,你又说等我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了,这说明在“龙王”和“王将”当中,与你更熟悉的是那位“龙王”,那位“龙王”去东京之前还告诉了你他有去找我的打算。”
“所以,答案很明显了,“王将”与“龙王”当中,“龙王”才是与你更熟悉的那一位。”路明非下了结论,“那位你愿意为之而死的人,想必就是那位你不愿意透露身份的“龙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