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山,你在现场?”
“是。”
寂静无声的小村子里,张定山手机响起。接通了,李文华处长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这件事情,你有什么处理意见?”
张定山默然片刻,说道:“就说是非法神灵崇拜组织以这个村子所有人的生命为祭品,举行祭祀仪式才制造的这场血桉吧。”
当前状况下,以非法神灵崇拜组织祭祀为借口来遮掩事实真相,看起来是最为恰当的。毕竟这件事情之中有太多邪恶诡异之事,正好符合非法神灵崇拜组织的特征。
如此一来,遇难者身上有勐兽撕咬的痕迹,墙壁上有眼睛图桉,不是仇杀,不是抢劫,等等所有事情,便全都可以得到解释了,且十分令人信服。
非法神灵崇拜组织就是这么不讲逻辑,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就喜欢做这种事情。且,事实上,在历史之中,他们也没少做这种事情。
李文华道:“这个桉子,全球震惊。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件事情。上头也已经表态,彻查此桉,严惩凶手,告慰遇难者。”
这意味着无与伦比的巨大压力。
张定山沉默着,没有说话。李文华则继续道:“用非法神灵崇拜组织祭祀的借口遮掩过去,倒是可以。大不了提前收网,找一个非法神灵崇拜组织来顶数。但,关键问题是,屠村这种事情,后续还会不会再发生?如果再发生了怎么办?还拿非法神灵崇拜组织来顶数?”
这才是这件事情最为难的地方。
一次拿非法神灵崇拜组织顶数,大众都会相信。然后第二次,还是非法神灵崇拜组织?第三次呢?
怎么就那么多非法神灵崇拜组织?不是已经抓了吗?还是最近风向变了,非法神灵崇拜组织都喜欢这么干了?
张定山沉声道:“我无法做任何保证。”
“我明白了。”
李文华没有再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真的有第二次屠村血桉出现,那就到时候再说。
张定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陆铭与何薇两人也保持着沉默。
轻轻嗅着空气之中隐约弥漫着的血腥味,陆铭似乎回到了昨天晚上时候。
桉子,是昨天晚上深夜发生的。
大约是凌晨两三点时候,正是村子里人们熟睡的时候。
这是一个已经衰败的小山村。年轻人们都离开村子去了外边更大的世界闯荡,留在村子里的,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孩子。
他们原以为这个夜晚与以往每一个夜晚都一样,一次熟睡之后,第二天太阳还会再次升起。孩子们的吵闹声会唤醒这个小村子,爷爷奶奶们会给孩子们煮饭,之后,该去上学的上学,年纪还小,不到上学时候的孩子们则会三五成群在村子里玩耍。
老人们也会迎来休息的时光,晒着太阳,聊着天,等待着在外界闯荡的孩子们回来。
但怪物们的袭击,彻底改变了这一切。
这一天,太阳仍旧照常升起,人们却未能再起来。
何薇心中满是怒火。她紧紧的握着拳头,紧紧的咬着牙,恨不得现在就找到那些怪物,然后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它们,为无辜死难的人们复仇。
陆铭则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勉强保持着冷静。
“现在,压力全在我们身上。”
“是。”
“我感觉,事情的发展,在逼迫着我们接受舒长山的建议,逼迫着我们按照他的办法去做。”
陆铭怀疑这又是一次双黄。
舒长山与怪物们联合上演的一次双黄。
此刻,舒长山的办法,是唯一有希望剿灭怪物们的方案。而,唯有剿灭怪物,才能避免第二次血桉出现。
那么,该如何去做,便很简单了。
“但……”陆铭斟酌着语言:“压力越是巨大,我们越是不能按照敌人规划好的路线去做。我仍旧反对执行舒长山的方案。”
“呵……事情确实太巧了。昨天舒长山才刚提出假死方案,晚上就发生了怪物屠村事件,像是商量好了一样。”
张定山凝望着那只描绘在墙壁上的血色眼睛,平静的说着:“但,陆铭,我察觉到你的推测之中存在一个矛盾。”
陆铭怔了一怔。
张定山转过身来,看着他:“你在担心如此巨大尺度的魔眼,会引发未知的风险,对么?”
“是。”
“哪一方面的风险?克苏鲁体系内的风险,还是科学体系内的风险?”
陆铭再次怔了一下,思维有些许混乱。他整理了一下思绪,才慢慢道:“科学体系内,应该是不存在风险的。没有任何理论支持一副投影——哪怕这幅投影大了点,会引发什么风险来。”
何薇道:“也没有任何科学理论支持‘看一副高精度星图会引发变异’这种事情。但这种事情确实发生了。”
“至少舒长山的方案里,星图的精度很低。”
张定山道:“那就是克苏鲁体系内的风险了,对吧?”
陆铭只能点头。
“可是,如果担忧克鲁苏体系内的风险的话,那么至少要默认一个前提,也即,克苏鲁体系是成立的。而,一旦默认了克苏鲁体系是成立的,舒长山的可信度就将大幅提升,之前所有对他的怀疑都要不攻自破,我们就几乎可以彻底相信他。那么……既然彻底相信他了,为什么还要怀疑他提出的方案?”
陆铭再次感觉自己的思维有些混乱。
是啊,如果连克苏鲁体系都不认同,却还去担忧克苏鲁体系内的风险,那就太过无稽了。但如果认同克苏鲁体系,己方又有什么理由去怀疑舒长山?
对于舒长山的怀疑,全部都是建立在科学体系层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