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德戍正北再去十数里便是大漠。
胡骑丢下数十具尸首后仓惶遁入其中,见此斛律金只得勒马而还,不敢深追。
待到入化德戍中一瞧,斛律金的脸色立时难看起来,连忙挥手驱散部众:“全部退出去!”
旋即他又招来亲近之人令其看住戍门,严令任何部众不得再入其中后方才打马往中军而去。
见斛律部轻松溃敌,诸支镇军派出哨骑四处探查的同时也不再做备战之态,怀荒军中切思力拔策马归来顿足捶胸遗憾不已,连说将主若能遣己方出击,定能尽数留住这股胡骑,何至使其逃遁。
李兰恍若未闻,王彬冷着脸一脚将切思力拔踹了个狗吃屎。
切思力拔面容苦涩,又不敢发作只得委屈拍着屁股找巫日合云去了。
同为匈奴人,还皆是幢将,两人间的话题可不算少。
至于张宁则已是跟随传令兵来到武川军中,眼见武川军士们正安营扎寨组装拒马,在遇见贺拔度拔后他劈头便问:“贺拔将军,何故在此扎营?”
原定计划中今日全军将挺进大漠,行至一处名为翁狄高坡驻营歇宿,唯有如此方能在次日赶至宁台绿洲,哪儿能在此耽搁?
再加上方才武川军小题大做轻易吹响应战之号,引得全军躁动,张宁语气中不免多了几分责备。
闻听此言贺拔度拔黝黑的面庞亦是生出怒意,他闷声道:“此乃是副帅军令,张将军若有质疑可自去寻副帅!”
言罢转身就朝着另一侧而去,叱骂起了哨骑为何没有探查到化德戍内藏有胡骑。
其长子贺拔允正在不远处指挥着军士搭建营帐,划分营区,身侧簇拥着不少将校,似是很得军心。
他隐隐听见张宁与自家父亲的争吵,又见父亲气急离去就示意将校稍候片刻,快步来到张宁跟前拱手道:“张将军勿怪,起号使全军准备接战的命令实是副帅所下!
家父……将主亦是据理力争却反被喝骂一通,于此扎寨也是这般情势,这才……总之还请张将军勿要往心里去!”
到底是年轻人,有赠甲之谊在前,数日行军中又见怀荒军整肃异常不逊己方半分,早已再无先前的轻视,反倒生不少敬佩。
想要在糜烂的北疆练出如此一支可战之军,其中难度身为贺拔氏长子的他岂能不知?
因而眼见父亲与张宁不欢而散,贺拔允立时就赶来解释,生怕双方间生出抵牾。
“是副帅的命令?”
张宁微微蹙眉,心中顿时了然。
从初时至此刻他一直将北讨视作一道必须跨过的大槛,为其耗费的心力岂是寥寥?
所为的便是保存实力,韬光养晦,闷声发大财,在不被其他穿越者所瞩目的情况下壮大实力。
正因投入付出之多,才会因本不必出现的波折而愤懑郁闷。
然则细细思来贺拔度拔也是老将,虽不曾经历大军对垒相互攻伐,可论起与柔然地遭遇厮杀,数百人近千人的短兵相接,他比谁都更经验老到,断不会因化德戍从窜出百余胡骑而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