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孔雀屏少有那么安静的时候,就像是被红衣鬼女袭击过的鬼镇,只不过这个时候你向两旁的店铺看去,隐约能够看到一些人影。
他们不愿出门一步,只通过垂下的竹帘亦或是关闭的门窗向外看着,少有胆大且喜欢热闹的,甚至会沏壶好茶大大方方的坐好,边喝边看。
只是街上摆摊儿的小贩儿,倒是早早地都收了摊子。
凉风骤起,枯黄的树叶飘飘摇摇地随风漫飞。
镇子上的居民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有着敏锐的嗅觉,楚寒却不是太在意,应该说,失血已经让他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除了脑袋里的一阵嗡鸣,世界上的一切声音对他来说似乎都消失了。
眼皮越来越重,本就虚弱的身体似乎连站起来都需要费尽力气,晕倒之前,他只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人扶住了,没有料想中那么惨的重重摔在地上。
细数楚寒短暂的一生,大概这辈子都没有享受过如今这种生活,只可惜,作为一名昏迷人士,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苏酥大小姐大方的用一千两银子甩在酒楼掌柜的脸上,指着他的鼻子说这间房子她包下了,吃穿用度绝对要用整个天南最好的,这一千两只是定金,若是让本小姐满意,我给你一万两。
孔雀屏虽却也是四通八达,来往人物三教九流非同小可。
但是即便如此,掌柜的依旧没有见过如此豪爽的小姑娘,虽说那浑身是血的客人他实在不想接待,但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自己是个大活人。
天南最好的东西?呵,大不了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可是这个时候苏酥又说话了,她见掌柜的答应,顿时眉开眼笑,澄澈的眸子闪着兴奋,说道:“那掌柜的,你可不能骗我啊。”
掌柜的也是满脸笑容,连忙摆手,说道:“小姑娘,我们做生意的,最注重的就是童叟无欺,否则的话,我们怎么可能在孔雀屏挣下这么大一片家业?”
苏酥点了点头,说道:“嗯,谅你也不敢。你可知道齐天宗?”
掌柜的一怔,放在胸前的大手一颤,试探着问道:“难道,你们是齐天宗的弟子?”
苏酥点了点头,拍了拍掌柜的肩膀,说道:“嗯,算是吧,齐天宗天柱峰峰主苏妙人是我亲爷爷,他老人家最疼我了,若是我不高兴了,他老人家一定更不高兴。”
说完,她还皱紧眉头,故作愁苦之状。
可是真正愁苦的是掌柜的,他已经想哭了,可是面对着这小姑娘,却不得不挤出满脸笑意。苏妙人的孙女,呵呵,这钱还真不好挣啊。
掌柜的心里哀叹。
齐天宗在天南,就是俗世皇帝之于百姓的地位,在掌柜的看来,即便没有那一万两银子,齐天宗的大小姐也不可能和这群来往客商一样住在客栈里面。
所以,楚寒养伤的地方就换成了掌柜的自己购置的一间阁楼,幽静却不偏远,视野开阔却又不人迹罕至。而且他买了之后,因为太忙,一天也没住过,一切都保存着原主人离去时的样子,只让下人每天打扫。
走进屋子,环往四周,明媚的阳光从竹窗洒下来,那的桌子上也洒满了阳光。桌上摆着一张微黄的素绢,旁边放着一枚端砚,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
窗边的瓷盆中栽着一株娇艳的珍珠梅。转过头去,是闺中女儿都有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还有一顶金镶宝钿花鸾凤冠和一串罕见的倒架念珠,似乎在暗暗昭示着房间的主人不是一般女子,也不知是遭了什么灾劫,离去的时候竟然连这些东西都没有带走。
挑起璎珞穿成的珠帘,那一边是寝室,檀香木的架子床上挂着淡紫色的纱帐,整个房间显得朴素而又不失典雅。
看这房中布置,纱帐后面躺着的,定是个姣好柔弱,喜爱诗词的才女,可偏偏,此时里面躺着一个男的。
这男人正是楚寒。
楚寒身下垫着三层羽绒蚕丝被,被镇子上最好的医生诊治过,吃过了最好的药,可是此时他仍紧皱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