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尚且走出魂来,回去的时候还得带上这四只小猪崽,怎么说也有三十多斤,再加上箩筐和扁担,得有四十斤往上,这就有些要命了。
王明远自己是非常不情愿的,但是买都买了,总不能扔掉吧。
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些无奈。
要是有辆车该多好,哪怕是辆自行车也好啊。
但这些东西,想想就好。
他刚刚可是在百货大楼转悠过一圈,里面确实有自行车,凤凰牌一百二十元一辆,永久牌得一百八,质量杠杠的,看着笨重,但远不是现在花上八九百块钱买来,蹬不上几天就散架的垃圾玩意儿可比的。
可惜,在这时代,自行车就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别的不说,单是买自行车所需要的工业票就是农村人难以逾越的一大障碍。
无比骨感的现实,让王明远不得不选择挑起担子。
幸好,路上遇到了其它生产队赶集回去的马车,王明远一支大重九外加五毛钱,总算是让自己和张守忠稍微轻松了一程。
但也只是一程,分道扬镳后,还是有二十多里地要走。
别看东西没多重,路程太长,一斤的东西也能让人有百斤的体验。
所以,死混死混地,在张守忠都等得不耐烦先走以后,王明远在傍晚时分终于回到了知青点。
将两个箩筐和扁担一扔,王明远看着自己已然破皮,仿佛被火烧着的肩膀,欲哭无泪。
东西一放下,第一件事就是蹒跚着钻进厨房,先舀了一大瓢冷水灌下,然后整个人疲惫不堪地回到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
没多大一会功夫,就沉沉睡去。
韩小玲下工回来的时候,看到房前空地上箩筐中的猪仔,脸上难得露出些许笑意:这货难道是转性了?
一直盼望着回城,今年她可没有养猪。
可是,当她凑近一看,整个人都觉得不太好了。
虽然是个城里来的知青,但好歹也在这张家坳生活三四年了,多少还是积累了一些常识,一眼就看出,这小得有些过分的猪仔是不足月未断奶的,她突然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憨货,这种猪崽也敢买!”
就在这时,张守忠从对面过来,站在外面,透过敞开的大门,看了看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王明远,回头冲着韩小玲说道:“这猪崽……晚上帮忙看紧点,可别让这夯货真把它们给烤了。”
“烤了?”韩小玲愣了下,不解地问道。
“他自己说的,弄什么烤乳猪……”张守忠简单地将事情给韩小玲说了一遍,才说道:“之前让他买猪,他说圈没弄好,后面跑出去跟人来这么一出,将这些养不活的猪崽买来,我怀疑他有可能打的就是弄什么烤乳猪的主意。得看紧点,别让他乱来。”
什么叫有可能,以这家伙的德行,根本就是太有可能了。
“嗯……我今天晚上一定看好他!”
韩小玲神色严肃地说。
这年头,猪崽什么的,自然死亡很正常,谁都没话说,可要是自己动手宰杀,问题就大了,这根本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万一传出去被举报,影响的将是整個生产队。
猪肉太紧张,管控太严……必须得看好!
韩小玲看着那饿得怪叫的可怜猪崽,再看看那个不靠谱的主人,她亲自去河沟里割了些猪草,可是猪太小,根本就不太会吃,叼着根猪草磕巴半天都吃不下去。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一狠心拿出了自己的玉米面,搅了一些糊糊,送过去以后,发现依旧不会吃。一时间,她有些心焦了。
还有,天都黑好久了,这是早春啊,还有些冷,猪崽都被冷得瑟瑟发抖了,王明远除了翻过一次身,其它任何表示都没。
造孽啊!
韩小玲实在困得不行了,原本她都想将猪崽放进自己房间了,转念一想:你买的猪崽,凭什么让我受累?于是,干脆将猪笼放在王明远卧室中,顺便猛地将门带上。
砰……
房门发出的山响将王明远从睡梦中惊醒,在黑乎乎的房间中摸索着将煤油灯点亮,他看着还在摇晃发出刺耳咯吱声的房门,有些发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