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好了没有赏,可但有出错,那必定是一顿皮鞭子,又他被分到了京卫营中,最是暴躁跋扈的将领手下,那是三天两头的挨鞭子,便是没做错,但凡遇上大人赌钱输了,小妾跟人跑了之类的那是必要挨一顿的,这京营之中进得出不得,按说杂役们是一月能回家两次的,可因着牟彪发了话,贾尤传那是一次都不得归家,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每月的月银还被送回了家里,由贾金城收了起来,他是半个子儿都没得着。
到如今他总算是明白了,这是他在家里闹腾得太过,被狠心的老子给扔到这处受苦来了,于是他是天天晚上躲在被窝里骂自家老子,可贾金城除了打几个喷嚏,那是半点儿没放在心上,这眼见得要过年了,过完年隔不了多久,自己便要有小儿子了,他一心扑在了朱氏身上,那还顾得上贾尤传。
于是这一年便在贾家人都欢喜,贾尤传苦不堪言之中度过……
初二时,家里出嫁的姑娘回娘家,大莲、二莲、三莲回到娘家,见着向氏那大肚子,面色都有些怪异,不如总归是出了嫁的女儿,也不好过问亲爹的事儿,午时四莲和五莲、六莲整治了一桌子好菜招待上门的姑爷,如今贾家日子好过了,倒是不差这点儿东西,桌上的菜做的极是丰盛,便是严绪这在外头吃惯见惯的,见了也是十分高兴,拉着关柱一起闹老丈人的酒,三女婿王祥却是不吃酒,只是抱着他那大胖儿子傻乐。
三莲悄悄拉了四莲到一旁给了她一两银子,
“我那铺子搬到离这处四条街外的朝天街上去了,到了那处生意好多了,只才搬过去没多久,银子没赚回来多少,这一两银子你先收着……”
四莲便道,
“银子我又不急着用,不用急着给我……”
三莲道,
“有得赚便给,没得赚便是想给也给不了,你收着就是……”
四莲这才收下了银子,三莲又说起向氏,
“过年前我去瞧过她一回,那日子过的……”
当真是一言难尽,向氏嫁那男人倒还老实,只如今他那儿子和孙子一家都在向氏的院子里住着,向氏有了男人好似有了主心骨一般,回复了以前的泼辣彪悍,同那后儿子和后媳妇成日里吵得不可开交,那两口子见向氏的面摊儿挣钱,便时不时撺掇着自家老子问向氏要银子,向氏初时还要给,到后头不给了,他们便悄悄溜进屋子里偷,被向氏发现就吵了起来,
三莲担心道,
“如今老七被爹送去了京卫营,我们也都是出嫁的出儿,她现下还能赚到银子,那家的儿子就这样,若是她以后老了,动不了了,还不知会是甚么样儿呢?”
四莲想起那次去向氏家中的样儿,眉头一皱道,
“不管如何,都是她自己选的,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以后她若是老了动不了了,贾尤传就得管!
姐妹二人在这里说悄悄话儿,
“贱婆娘,你闭嘴,爷们儿说话还轮不着女人插嘴!”
便听得那桌上关柱突然高声说起了话来,二人一转头见得关柱面色涨红,正目光凶狠的瞪着二莲,二莲被他打怕了,往日在家里是不敢说话的,今儿是仗着在娘家,才敢在饭桌上劝上一句,
“我……我也没说甚么,就是……就是让你少喝些……待会儿……还要……还要出城,你喝醉了……怎么走……”
关柱瞪眼,抬手想打,也是想起来这是在老丈人家,转脸见贾金城沉着脸正盯着他,便讪讪收了手,贾金城没有说话,四莲却是过去将二莲拉到一旁,瞪着关柱道,
“二姐夫,这大过年的,你别给家里人找不痛快,要吃酒便好好吃酒,不好好吃……就走!”
关柱本就是個孬种,最是欺软怕恶,自从那回被牟彪打过一回之后,见着贾四莲都有些惧怕,见小姨子开了口,还真不敢像对二莲那般,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只得悻悻应了一句,
“放心……不会耽误回去的……”
四莲白了他一眼,严绪瞧着小姨子却是双眼放光,举了酒杯对贾金城道,
“岳父大人,四莲妹子这是出落的越发水灵了,这年纪也不小了,您这还不想给她寻个婆家?”
贾金城此时还真不想四莲出嫁,这眼看着朱氏要生了,四莲出嫁了,家里没有理事,怎得也要待生了孩子后再说,当下应道,
“你妹妹能干,在家里管着事儿呢,这一家子都离不了她,还是再等等吧!”
严绪笑着不说话,只眯眼儿看着四莲时,那眼里的淫光是个人都瞧得见,四莲看得心里发堵,又为两个姐姐伤心,
“这都嫁的甚么人呀!”
大莲如今倒是看开了,干脆也下了桌,同妹妹们一起坐在外头院子说话,
“你大姐夫前头闹着要纳妾……”
三莲啊了一声,
“大姐你答应了?”
大莲哼一声道,
“轮不着我说话,家里二老都不愿意,那女人是窑子里的姐儿,年纪大了,就缠着他给她赎身,他手里没银子就问我要,我哪儿来的银子,他便去问二老要,二老一听是窑姐儿,哪里肯应……他在家里闹了一通,还是没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