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就在路鸣射杀小泽征五郎的当天,戴笠终结了地下党上海市工委的案子,一刻也不肯多留,立即逃也似的离开了上海。
回到了南京的第二天,他在电台上收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上海日租界发生枪杀案,四名满铁高官当场毙命。
戴笠立即意识到这一定路鸣做的大案,再仔细听下去,消息报道说只有一人到达枪杀现场,接连扫射,现场四人无一人存活。
戴笠这才知道委座为何说路鸣无法无天,他居然敢一个人闯进日租界杀掉了小泽征五郎和于莺儿,也只能用无法无天来形容了。
如果路鸣查出他是宁馨儿绑架案的幕后策划人,那么他的结局可想而知,哪怕他躲在南京,恐怕也难逃此劫。
戴笠回到南京后,路鸣就把侯亮的女人和孩子送到湖州老家安置,并找机会告诉了侯亮,家人一切安好,不用担心。
侯亮有点激动,手在不停抖动着,仍然无语,但眼睛里满是感激的色彩。
自从路鸣答应他的要求,把他的女人和儿子带走后,他就假装崩溃了,一句话都不说,每天还是配合着去医院治疗,也按时吃饭,做康复训练,不过就是不说话。
戴笠和翁百龄也没逼他,给他充足的时间来自我恢复,他们相信侯亮还是有价值的,也许就在某一天,侯亮的精神状态就能恢复过来,依然能在反地下党的事业中发挥应有的作用。
路鸣走后的第三天,侯亮突然开口了,他要求见翁百龄。
翁百龄高兴坏了,以为侯亮想明白了,就急匆匆赶来见他。
“侯先生,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对我说吧。”翁百龄摩拳擦掌,认为新的立功机会又来了,于是热切地说道。
侯亮忽然从他身边特工的腰里拔出了手枪,奋力大喊道:“你去死吧。”随后就开枪了。
屋里的另外两个特工都懵了,不过他们反应也算迅速,马上拔枪对侯亮开枪。
翁百龄中了枪,躺在了地上,仍然大声喊道:“要活的、要活的。”
可惜两个特工的枪法太准了,他们一人射中了侯亮的心脏,一人射中了侯亮的脑袋。
“该死!这个疯子!”翁百龄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
侯亮的身体被摧残得太厉害了,他的手臂肌肉也萎缩了,所以枪法失去了准头,他瞄着翁百龄的心脏开枪,结果子弹偏向了翁百龄的肩膀。
翁百龄立即被送去陆军总医院治疗枪伤,他也算命好,子弹并没伤着骨头,只是穿透伤,只需静养一些日子就能痊愈。
翁百龄不敢马虎,忍着疼痛马上向戴笠汇报了这一情况,戴笠听后也是良久无语。
“你说侯亮是不是认为我们在耍花招,带走了他的女人和孩子,所以向你开枪报仇?”戴笠问道。
“呃,不知道,但他向我开枪时满腹仇恨,这个我能感觉出来。”翁百龄余悸犹存道。
生死就在一瞬间,他算是体会到了,若是侯亮手没发抖,这一枪就能让他送命了。
“此事到此结束,不要再向外传了。”戴笠叹息道。
路鸣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是沉默了好久,他这才明白侯亮要求他带走那个女人和孩子,只是想要复仇,反正他是不想活了。
路鸣试图默默品味侯亮拒绝时的感觉,是对自己的叛变后悔了吗?有那么一点,好像又不全是,那到底是为什么呢,路鸣一时也感受不到。
不过侯亮最后见他一面,在得知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安全后的心情,他能感觉到。
那是一种不甘就此罢休的心态。
戴笠和翁百龄挟持他的女人和孩子,逼着他不得不当了叛徒,但是他心有不甘,时刻都想作出反击。
虽然这对他的声名无补,对他给地下党造成的损失也无补,但是最起码对他自己的人生也算是有了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