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宋的皇宫宫室普遍狭小,北宋皇城周长不过5里,还不到明代皇城周长的三分之一。
宋太宗曾想扩建,派人去征求拆迁范围内居民的意见,想给钱赎买,但是大部分居民都不愿意搬走,太宗更不愿意武力强拆,于是只好作罢,局促于狭小的宫室中。
到得南宋,高宗是个安全感严重匮乏的君主,他建皇城于凤凰山,南边就是临安府外城墙,临着钱塘江,方便他跑路。
如此布局再无发展余地,其周长约九里,实际上不够用,面积还是小!
待想扩建时,遇到了与太宗一样的情况,周边居民不肯搬走,历代宋帝不得不把扩建宫城的计划搁置一边。
因此三学学生在丽正门吵吵嚷嚷,禁军不能禁,声达垂拱殿内,“罢李曾伯”之言竟清晰可闻,让里面的君臣们面面相觑。
丽正门正对着文德殿,乃是皇帝“外朝”举行重大典礼的所在,后面就是垂拱殿,是皇帝“内朝”日常接见群臣商讨国家大事的地方。
在宋朝政坛上,三学学生是个很特殊的存在,他们没有执政权,却有议政的能力,成为最重要的民间舆论力量,影响着时政。
他们的意见,能在一定程度上左右着朝局的动向,甚至被朝官加以利用。
对于他们,朝廷确实头痛,骂他们吧,正好,他们口如悬河与你辩,只怕你辨不过他们;打不得,他们只是空发议论,刑不可上,否则有辱斯文,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君主会被世人说成了周厉王;杀之更是不祥,如高宗朝太学生陈东上书言事,说皇帝不当即位,建议留李纲为相,而罢免奸臣黄潜善和汪伯彦。
宋高宗恼羞成怒,亲下御批,杀害陈东,可此举受到不少非议,为陈东上书辨护的官员络绎不绝。
宋宁宗庆元时,两相争朝,韩侂胄与赵汝愚斗个不可开交,太学生杨宏中、周端朝、张衟、林仲麟、蒋傅、徐范等“伏阙”言事,为赵汝愚辩护,“悉送五百里外羁管”。
尽管如此,他们“遂得六君子之名”,后称“庆元六君子”,获得了美誉。
对于这些楞头青来说,你搞他,他谢谢您,让他能名垂青史!
如今三学学生闹事,他们认为鞑虏横行,肆虐江南,乃执政之过,李曾伯等诸位相公难辞其咎,要求朝廷对他们作出严厉的惩罚,有激动者甚至喊出诛李曾伯以谢天下!
李曾伯不便自陈,相公朱熠抗言道:“对鞑之事,三学学生不明就里,臣以为大军尚存,乃是正理。”
诸人心忖川帅孟之祥的“存在军队”理论可真得相公之心,孟之祥认为鞑虏势大,且多有汉人签军、外蕃仆从军,只宜徐徐图之,不可轻易决战。
在鞑虏力量没被削弱时,要有耐心与他们周旋,时机不适宜时,宁可不战,是为“存在军队”用来保持对鞑压力。
他威名远播,用兵之法让川外诸军莫不遵从,找到了理由去保存实力,如今朱熠以此为李曾伯辩护。
理论不差,奈何诸将生吞硬套,一昧避战,以等待得到增援或局势变化后的绝对优势,即十拿九稳后才决战。
但诸将没有注意到川多山城,贼不可下,宋军恃山城之固与鞑作战,能够严重消耗掉鞑军的进攻态势,如今鞑军给江南造成了很大的破坏,岂可等他们把一切都毁灭了再决战,也岂有稳操胜券之时?
监察御史章士元按捺不住,出班奏报道:“三学所言,不宜含糊,若置之不理,则皇上有庇护徇私拒谏之失。”
他穿着绿色蛤蟆官服(低级官员),不怕说错话,先来了个抛砖引玉。
又有左司谏沈炎出班直言道:“时局沦陷如此,执政责不可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