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一个穿着紫色长款羽绒服的中年女人头发挽在脑后,看着和自己擦肩而过的李阿姨。
她认识这人这不是刚来没几个月的李阿姨怎么就气汹汹的走了。
“没什么。”路然冷漠的回道,转动了两下身下的轮椅碾碎了两块威化饼干。发出咔咔声。
看路然没说余曼也不多问,她知道问多了儿子不但不会说还会更加暴躁。
“好,好,好,没什么,明天王叔叔要请你吃饭你到时候准备下,明天王叔叔来接你。”余曼语气温柔的说着。
“不去。”路然一口回绝。
“我们不是一个月前说好的嘛,这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面,眼看就要过年了一家人好好聚聚。”余曼温柔小声规劝着。
“我说了不去,就不去。”不知那句话刺到了路然又一次暴怒直接转身滚动着轮椅离开。
“哎,儿子,然然,然然。”余曼叫着路然追到门口,想着店还开这也就没在出去。
余曼回头看见钟幼蹲在地上捡刚刚掉在地上的零食,几步走过去接过钟幼手中饼干说道:“谢谢。”
“嗯,不客气。”
“姑娘你这是。”看着钟幼身上穿着围裙,刚刚也局促的站在一旁一时间也拿不准她是干嘛的。
“哦,我今天是来试工的。”钟幼大致和余曼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当然也委婉的说了不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路然发了一通火。
一听口语就是外地人,声音软软和她长相一样毫无攻击性。
“哎,你别放在心上,几年前受伤后脾气就不好,别和他一般计较。”余曼和钟幼说着眼中闪过一丝丝落寞。
“没关系,是我不好。”钟幼小声说道。
“路然和你说了上班时间和薪酬吗?”余曼问道。
“他没说,李阿姨上午和我提过一两句说是早上八点半上班,下午五点半下班一月休四天,3000一个月。”钟幼说着继续捡起地上被轮椅压碎的威化饼干。
饼干袋没有烂但里面威化饼干已经粉碎性骨折,钟幼将它们扔到旁边垃圾桶里。
余曼看着钟幼一会功夫就将地上零食收拾好整整齐齐摆在收银台边上动作利落干净笑着开口说道:“嗯,我们这中午包吃,不过要你自己弄,你也见过然然不方便,要是他在店里面你们就一起吃。”
钟幼动作停顿了一下说道:“可老板没说让我留下。”
这也让余曼有些意外,看李阿姨走了,以为路然是答应把人留下了,原来是还没搞定。
余曼有些犹豫,看钟幼干活的利落劲年纪也不大,在家应该也经常做家务,几句话下来余曼觉得钟幼性子也柔和是个好相处的。
考虑在三说道:“没事,你明天按点来上班,我等会跟路然说。”
之前店一直是自己一个远房表兄胡叔帮忙照看的,为人老实敦厚,儿子在外打工自己一个人带着孙子。后来在外打工的儿子出来事故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之后才招的李阿姨,还没做几个月又要换人了。
钟幼想拒绝但看着余曼有些期许的眼神话到嘴边又有点说不出口犹犹豫豫道:“那好。”
说完就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啊。钟幼手不自觉轻轻揉搓衣角。看老板就知是个不好相处的。
寒冬腊月,中午日头正好,太阳高照,驱散了空气中的寒意。但这大太阳没能让他感觉到温暖。
幸福小区位于安山城东的老小区,好十几年前建的,一栋六层,整整齐齐排列着,楼间距有些窄,随处可见违章搭建的棚子和菜地。
走过一处小花园外,虽然是寒冬但花园内景色宜人,各种各样的小花依旧争奇斗艳,边上铺子白色卵石做装饰。院子里散落着各种而言的玩具,颜色鲜艳,造型可爱。和余曼差不多年纪的阿姨坐在小板凳上抱着怀中牙牙学语的小孩开心的逗弄着。
大冬天小孩穿的也厚,双手被束缚在厚厚的衣服里,看着路然路过挥舞着手中的玩具咿咿呀呀的说着,脖子上围着口水兜,口水从嘴里流出流到口水兜上。
“路然回来了。”陈阿姨主动开口打着招呼。
“嗯。”路然干巴巴回了一句,没回头。
路然停在一处铁栅栏边上,栅栏里面的院子杂草枯黄衰败又品种杂多,参差不齐,横七竖八的长着。
和旁边陈家小花园形成鲜明对比。
路然打开栅栏门推着轮椅进去,关门。
屋里没人,路然有些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轻轻呼出一口气。已经很久没在外面发火了了。每次都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脾气,实在受不了就躲的远远的把自己藏起来。
继续转动轮椅,朝屋里走去,走到屋檐阳台下,一只橘猫蹲在垫子上紧挨着墙角舔舐着自己的右手的伤口,额头上带着点点血迹。
路然看了一眼不善的开口说道:“又输了,没用的东西。”
打开门,屋内感觉更加冷。
走到墙角拿了一盒过期的牛奶走到屋外将牛奶倒在橘猫面前的碗里。
手机响了,路然拿起手机一看,是余曼没有接,直接挂了。走到卧室打开空调调整轮椅扶着床慢慢站起来大腿带动小腿缓慢移动几步挪到床边坐在床上,双手抓住裤脚用力一提把双脚放在床上。脱掉外面的裤子露出里面秋裤和过膝长袜。
屋内空调开的很高,但这并没有让屋内的阴冷潮湿立刻消退,外面天气不好,屋内紧闭的窗帘房门,屋外本就稀薄的的光线透过窗帘缝照进屋内并没让屋内亮堂反而把没有阳光的角落衬托得更加昏暗,阴沉。
这个房子是路然他们家拆迁分的房子,那时路然刚上初中,父母早早就离了婚,他跟着余曼孤儿寡母日子过的并不怎么好,当时是因为路强出轨,所以当时的房子给了余曼,后来才有机会拆迁分得一套房子和十几万。
当时抽签决定的哪一户哪一栋,当知道抽到一楼余曼抱怨了好几年,说一楼湿气重、光线不好,最近几年路然受了伤她也没在抱怨。
等路然初中毕业后,拿着拆迁分的钱去了C城读书,C城教育资源比江城好,望子成龙的余曼毫不犹豫的将路然送了出去,只有周末节假日才回来。
耳边又响起手机铃声,路然不用猜都知道是余曼,不想接,不想动。
路然蜷缩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卷缩着双腿,将大腿向上抬尽量贴着自己上半身,双手隔着袜子能感受到小腿的瘦弱冰冷,他的小腿这一年萎缩的更加严重,医生早就建议他截肢,但高昂的手术费和想要健全身体的心理,让他不愿把已经萎缩的小腿截肢。
小腿传来阵阵刺痛让他烦躁,无比烦躁。他双手狠狠揉搓这自己的小腿缓解疼痛。
从被窝里伸出头来,看着天花板,感受着心理和生理上的烦躁,仿佛身体上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想要找一个宣泄口,却永远都找不到,只能在无尽的烦躁中忍受着。
五点半一到余曼就招呼着钟幼让她下班,下午其实没啥事补了货架上空了了零食,和余曼聊了聊天。
钟幼解下围裙拿上包包和余曼说着:“余阿姨,那我就先走了。”
“好,走吧,回去早点休息。”余曼回道。
钟幼走的时候从店里买了一些锅碗瓢勺一些厨房用具,想着既然要在这住上了那就要把这些东西自办上,余曼还给了钟幼打了八折算是进货价。
钟幼租的房子就在附近的幸福小区里,二楼。租了一年,租金半年一付,虽然是个套二但有间房上了锁,房东就给钟幼便宜了一些,半年下来也要八千的房租,钟幼还是有些心疼钱。
贵是贵但张幼还是不想跟不认识的人合租。
一套二一厨一卫,进门往里走右手是个客厅左手边厨房餐厅旁边是厕所,南面两扇门,一间上了锁,一间就是钟幼的房间,屋内装修风格有些老气,也没什么家具客厅也只有一张沙发一个茶几。房间内一张床一衣柜一梳妆台,家具简陋,但钟幼很满足。
搬过来有半个月了,房间里里外外钟幼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钟幼将新添置的东西放在厨房,没有买食材,所有还没开火。
点了外卖,放在茶几上蹲在地上呼呼的吃着米线,钟幼口味偏重,安山城口味偏甜,钟幼有些吃不惯,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看了看碗里剩下大半的米线又觉得可惜,算了减肥。
钟幼从未来过安山城,也不知道安山城这么冷,冻骨头的冷。
手机响起,钟幼拿过手机一看,是苏音给自己发信息。
苏音是钟幼为数不多的朋友,他们高中一个学校苏音普通班,钟幼实验班,很少有交集,大学钟幼考的不好勉勉强强考了三本兽医专业。苏音和自己一个学校好巧不巧一个宿舍。
苏音父母早年车祸去世,和爷爷奶奶生活,家庭拮据和生活拮据的钟幼刚好能走到一块,大学两人经常结伴找各种各样的兼职工作。
苏音】新生活这么样?
钟幼】还可能,就是很冷。
苏音】没有空调?
钟幼】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