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黎国新皇上任未久,便广选贤良,填满后宫。
天下百姓都在揣测,定是大太监段刚怕段家费尽心机坐拥河山,如果养不了几个皇子守着河山,真是件令人内心深处发虚之事。
但坊间也流传着新皇暗中修炼一门秘传绝技——《般若心法,《般若心法可以令人功夫精进如飞,不足之处则是极大地伤害了人心,新皇定要在他还算清醒之时,品尝天下佳丽,尽享齐人之福。
沈彤瑶听了这些传闻,心里隐约还能想起当年住沐王府时的情景,一些与段少宇有关的照片不时从他面前闪过。
有时就是他陪你到后院依偎火堆吃烧鸡、满口油光、形象全无,但总可以从眼底看见溢出的微笑。
有时就是他一袭素袍立于梅树之下,盈盈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捻开了落入她头发里的梅瓣,语气轻柔而倔强:“沈彤瑶啊,你一定会记得少宇今天说过的那些话吧!……我知道,你在这过着不快乐的日子。咱们可以走了,过着自己想过的日子吧。”
沈彤瑶得知原来翩翩公子早已与他博了身,渐行渐远。
懿兴末年那年冬天,两人在金凤楼相见后,转身展开王位之战,并终于荣登至高之位,她呢,转身成为即将开斩的阶下囚……而且,终于亡命天涯
沈彤瑶对于披挂着月光把墨梅送到他身边的人早已忘记了!
林谛文那边动静倒是不小,复国大计正如火如荼地展开,每到黄昏,林谛文便与几个神秘人物私碰。
沈彤瑶无法接近她们,也问不清她们洽谈的内容,然而能在林谛文脸上,看到一天比一天亢奋的神情!
早春月色,澄澈、清冷、清淡、温柔,流水般透入头顶斑驳树影中,投进朦胧月影于沈彤瑶。
她端坐在稍有凉意的台阶上,轻轻地摊在手掌上,眉清目秀地注视着眼前那只全身墨绿的小鸟一点点地吃掉了手掌上的鸟食。
鸟儿们吃了一会,抬起眼睛看了她一会,深邃的双眼充满了灵气,那样,就像想把自己的样貌记在心里似的。
沈彤瑶伸出手摸了摸鸟身上的黑羽。
“为什么这种鸟近来老是出现在您的周围呢,我见过它很多次!”
千让在树后转来转去,眼睛盯着台阶上的黑鸟看,那个模样,恨恨地把身上的羽毛拔去,加些佐料烤着吃一般。
沈彤瑶抬起眼睛看了看自己,不停地低头轻抚着黑色的小鸟,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微笑,乌拉可是好鸟啊,那就是她与贺兰子彻的秘密!
千让来了些,坐在她身边,仔细端详乌拉片刻,忽然有点吃惊地出声说:“啊!我仿佛看见了这种鸟。到塘沽镇时,你曾从外带回一只给云霞。是。”
他似乎发现了一个大秘密,表情警惕:“沈彤瑶啊,为什么鸟儿还跟着你呢?难道你就不用来传达任何信息吗?”
沈彤瑶沉默着伸手指着乌拉的左翅。
千让一看,果然看见乌拉左翅上方,长着两根不容易被人发现的纯白羽毛,映衬着全身黑色的羽毛,看起来特别刺人。
千让大笑道:“噢,本来不一样的哈!一看鸟就是个样子。可是沈彤瑶您似乎跟鸟格外有缘啊。这个鸟看起来挺像您的。”
沈彤瑶合掌,轻拍两掌,乌拉振翅凌空,隐没于夜幕中。
她看着乌拉不见了,眼角溢出笑意,表情平静而沉静:千让啊,难道你不觉得,只有人才能易容?
想必复国大计已经顺利展开,千让这些天情绪还是不错的,非但没刻意为难沈彤瑶,反而不知从哪找来一本图文俱佳的育儿大全给她。
沈彤瑶手抱肘部,身体微缩成一团,不知正在干什么。
千让望了她片刻:“你又坚持了一阵子,等太子殿下即位后,我就叫人把你母子送回渭南城。”
沈彤瑶含辛茹苦地扬起嘴角回渭南城?回渭南城可以什么也不做吗?回到渭南城后,她又会怎样呢?她会在这个城市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和快乐。可是,当她来到渭南市时,却发现了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实!为什么呢?重返渭南城,她幸福的生活能否延续?
心里酸楚但默默微笑。
千让扭了扭眉毛:“你就不信我吗?”
沈彤瑶不置可否,笑得倒是有些深沉,有淡淡的讥讽。
千让接着说道:“明天,咱们可以去分水河了,正式入西郡之境!西郡小侯爷骨肉相连在你们腹中。西郡小侯爷怎么想都不想看到孙子会遇到危险。”
沈彤瑶一见,千让真的想利用腹中的儿女,向西郡君王请求借林谛文之兵!
千让伸过手来虚晃她两下:“笨吗?难道你知道你即将要从我手中挣脱出来吗?开心到笨吗?”
沈彤瑶伸出手把自己的双手重重一拍。
千让嘿嘿地笑了两声:“当我们借到士兵的时候,我绝对不会食言的。一定会放你们走的。”
停顿了片刻,接着说:“你要呆在他旁边,我还是不同意!”
语气中,渗透着一种莫名撒娇的气息。
沈彤瑶呛得喘不过气来,终于咳出来。
千让与林谛文真的是断袖之癖?两人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是你老公!哦……我知道。“千让笑得很温柔。林谛文则一脸不屑地看着他。看看千让那迷人入骨的表情,要说两人什么也没有,也不会有人信!
千让打量着她片刻:“你这个时候心情比刚那个时候要好很多,因为你已经想明白了。”
沈彤瑶轻笑一声,拔出千让压下来的裙摆站起来就走了。
千让看着自己的背,好吧,身体真的变了,当然这种变不是指腰。
沈彤瑶深知千让身后望着他,亦不回头,眸光异彩流转,向前方缓缓而来。
湖光映红了天际一弯银白的明月,清冷的月华,湖面雾霭点点散去,恍如隔世。
凉亭水榭旁,有棵名不见经传的大树开着红红的碎花,被晚风轻轻地摇着,撒下满天的花瓣,若赤雪飘飞着没有停歇。
沈彤瑶缓缓走过,步履落地,冷声道。
未及近前,只见眼前的水榭中,一人身披一身寒月清辉正弹奏七弦琴时,琴声哀怨缥缈,令人陡生惆怅。
沈彤瑶放慢步子一听,调子有些眼熟,就是那夜后院,段少宇吹出的那首快歌。
那一夜,她倚靠着后院的梅树唱起了一首古曲,段少宇正在她身边吹着笛与声,林谛文呢,则躲在梅树下。
沈彤瑶停了下来,迟疑了一下自己是否走上前去。
琴音倒是陡的停了下来,林谛文朝她那边瞥了一眼,口气轻柔:“来!陪我玩会儿!”
沈彤瑶依言语走到水榭前,坐在如墨双眸的凝视之下。
刚来到林谛文的那段日子里,就想着让她走,自己已经习惯了独处,周围忽然多出个影子似的男人,自己也看不惯。
正当他决心让她滚的时候,她搬起了棋局放在了他面前,做了个请的动作。
在林谛文熟悉的人群中,能下象棋的女人不多,只剩下沈彤瑶了!
看到眼前这名奇怪哑女准备与自己对弈,自然是始料不及,坐着相搏数子后,发现她棋风中有与沈彤瑶对弈之感,所以,再没提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