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又一杯。
陆小凤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
陆小凤喜欢喝酒,如今喝酒却不是喜欢。
他的眼中有愁,淡淡的,却无论如何也难以散去的愁。
又到了一杯,准备一饮而尽。
却没有。
一只手抓住酒杯,从陆小凤手上夺过酒来。
这是花满楼的手。
花满楼在陆小凤面前坐下,将这杯酒喝下。
陆小凤笑了笑,道:“你若想喝酒,我一定为你倒酒,你又何必抢我的酒喝呢?”
花满楼也笑了,道:“我不想喝酒。”
陆小凤道:‘可你却抢我的酒。’
花满楼道:“我虽不想喝酒,却也不想你喝酒。”
陆小凤笑了笑,提起酒壶,翻转倒扣的酒杯,又在倒酒。
天地无声,只有酒水落在杯子的声音。
声停,陆小凤抓起酒杯,又要喝酒。
陆小凤想要喝酒的时候,天王老子也难以阻挡。
但花满楼可以。
花满楼没有抢陆小凤的酒杯,只说了一句话,这一句话,就令陆小凤的动作停止:“你喝酒,只不过因西门吹雪要来了,而他一来,势必找上柳随风,你担心西门吹雪会与柳随风交手。”
酒杯已到嘴唇,陆小凤动作停止。
过了好半晌。
陆小凤慢慢道:“西门吹雪不会和柳随风交手,因为柳随风伤得实在太重了。”
这是事实。
陆小凤看过柳随风的伤势,柳随风若想完全康复,至少还需要半个月的功夫。
陆小凤又补充道:“柳随风也不是西门吹雪的对手。”
这也是事实,柳随风亲口承认。
陆小凤随即笑道:“你一向很少错,可这次却错了。”手一用力,将酒水倒入嘴里。
“我没错。”花满楼道:“西门吹雪一定会和柳随风交手。”
陆小凤动作停止,看向花满楼,却一个字也没有说。
花满楼道:“西门吹雪纵然这次不会和柳随风交手,但迟早也会和柳随风交手,因为柳随风完全具备成为西门吹雪对手的资格,你在这里喝酒,岂非正是担心这件事。”
陆小凤酒杯慢慢放了下来,还是沉默不语。
花满楼那看不见给人一种说不出空虚寂寞的眼睛凝视着陆小凤,仿佛也将陆小凤看得空虚寂寞起来。
花满楼道:“你是在担心柳随风还是西门吹雪?”
陆小凤内心也在问自己。
又过了一会儿,陆小凤才开口道:“我担心柳随风,也担心西门吹雪。”
花满楼有些动容道:“你认为柳随风可能胜得过西门吹雪?”
陆小凤长长吐了口气,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天上明月敲了很久,又回到椅子坐下,这才道:‘先前我见柳随风,他亲口承认想要和西门吹雪一决高下,看一看谁更厉害!’
花满楼道:‘这不奇怪。’
陆小凤道:“同时柳随风又说他绝不会现在和西门吹雪交手,因为他自认为现在还不是西门吹雪的对手。”
刚才陆小凤已对花满楼说了这句话,只不过分开说的,如今又说了一次。
可是,花满楼听到的感觉却不一样。
花满楼身躯震了一震,道:“柳随风和西门吹雪是同样的人,绝对的冷静,也绝对的理智。”
陆小凤知道花满楼一定明白他的意思,道:“不止绝对理智,绝对冷静,而且他们在剑术上有非同凡响的天赋,以及视死如归的气质,他们是真正的剑客。”
花满楼道:‘所以你担心纵然柳随风现在不是西门吹雪的对手,假以时日,柳随风未必比不上西门吹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