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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谈谈说说,晓行夜宿,直到兖州,倒是再也没遇上什么麻烦。
符落璃离家时,还是冬末,兖州万木萧索,景象凄凄。此番回来,倒已是夏初,入目片片青绿,遍野花开,甚是夺目。
可落璃心中,却是沉沉的。她掀开车帘,望着窗外,处处生机美景划过眼帘,却终是没有在她眼底留下分毫痕迹。
这些天来,赵京娘的故事,始终徘徊在她心间。虽然听的时候,总忍不住揶揄赵元朗,可一个人安静下来,想想赵京娘求而不得,终是郁郁死去,便倍觉凄凉。
更何况,听到京娘故事的这一程,也恰好是千里相送,由彼及此,不由得不去想,换作自己是京娘,又该当如何处置。
一念至此,好像便有诸多情绪齐齐涌来,避无可避。自河中到兖州,柴荣一路相送,生死关头,也历经了好几回,可因为一直有他相伴左右,就算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忽忽悠悠地一睁眼,有那双沉湛的眼睛在,心也是安定的。
反倒是眼下,没来由地惶惶不安,想到终有那么一刻,他背转身去,越走越远,终至消失不见,就有酸酸的泪意浮上眼睫,挡也挡不住。
可是,落璃的这番心意,却又无可倾诉。在她想来,柴荣心若金石,气若风云,终是要驰骋沙场或高居庙堂的。纵使他对落璃的心意有所觉察,也自会看轻看淡的吧。是以,若说是落璃为离愁所感,倒不如说是对自己一番心意的无端着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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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魏王府还是一点点近了。
青灰的高大院墙,朱红的金门钉大门,门前壮威势的石狮子……终于近在眼前。
早有属下前边同传报信,是以管家符忠、大哥符昭信、二哥符昭愿、三哥符昭寿都齐齐在大门旁等候。
待知翠搀扶符落璃下车,老管家符忠最先迎上,刚开口叫了声:“小姐!”已是老泪纵横。
符落璃也是满眼热泪,三个哥哥与柴荣见过礼,便一齐过来嘘寒问暖。
二哥符昭愿又是心疼、又是担忧地道:“听闻李守贞叛乱身死,母亲哭晕过去好几回,日日责怪父亲耽误了你,这一路远行,妹妹受苦了。”
符落璃亲热地撒娇道:“那还不赶快让我进家,爹爹娘亲一定想念我得紧。”
众人忙将柴荣、王朴、赵元朗等人迎入王府,符忠又着人安顿好车马和属下的住处,自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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