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医生,我觉得我可能得了精神病。”
精神科诊室中,惨白的天花板下,司契和穿白大褂的主任医生隔着桌子,相对而坐。司契端坐在椅子上,腰杆挺直,神情真挚,说出口的话更是真诚坦率。
电脑后的刘医生透过方框眼镜,向司契投来探究的目光,说:“如果你只是想向公司请假的话,我不建议你找这种理由。”
在司契的记忆里,他经常懒癌发作,不想上班。每当这时,他就会来到这家医院,找相熟的医生给他开病假条。久而久之,整家医院的医生都眼熟他了。
这直接导致,哪怕他真的有病,医生们也不会轻易相信……
“我说的是真的。”司契瞥了眼诊室角落的垃圾桶,脸色发苦。
垃圾桶中,一个女人的头从里面探了出来,凌乱的长发将她的大半面容遮蔽,外凸的血红色眼睛从缝隙间露出。
似乎是察觉到了司契的目光,女人转过脸直勾勾地盯着他,嘴唇翕张,吐出大口黄绿色脓液。
纵然是看到这张脸很多次了,司契依旧感到一阵反胃,他移开眼不再看向垃圾桶的方向,而是用更加真诚的眼神盯着刘医生的眼睛。
冷静、冷静……都是假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藏住了心底的恐惧,开口时声音平静,条理清晰:“我出现了幻觉……”
【警告!规定时间内未到达任务指定位置,判定为严重偏离通关路线!】
刺耳的声音在脑海深处炸响,视线里的景物骤然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红光,一闪一闪的,晃得人眼睛生痛。
司契咽了口唾沫,接着说:“我还有了幻听……”
【警告!警告!】
景色被深红色笼罩,原本宁静安定的画面扭曲成一团。
又要重启了吗?
司契脸色微变。
“一直有一个声音说我在进行一个解谜游戏!”他提高了音量,加快了语速,“我眼前出现了大片的红色文字,我还看到了鬼!”
事先准备好的话语一股脑儿吐了出来,他喘着气,喉结蠕动。
回应他的不是刘医生,而是冰冷的电子音。
【检测到您严重偏离主线,不利于最终通关】
【根据本游戏在###年和您订立的契约,将为您重启世界线】
文字间甚至出现了乱码,不稳定的字体在司契眼前乱晃。
色彩被打翻,如同倒入水桶的水彩颜料一样混合成一团。
【世界线重启成功】
【重启节点:当日早晨七点整】
……
在司契现存的记忆里,混乱的起始点,大概是客观时间的四小时前。
为什么使用“客观时间”这个表述,是因为司契发现自己陷入了时间循环。一旦他做出什么不符合所谓“通关路线”的举动,时间就会回退。
一切回到原点,他将从头开始。
最初的异常是一个荒诞诡异的梦境。
具体梦了什么司契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梦里穿插着一个系统音,虽然被电子杂音模糊了,但由于重复了很多遍,他最终听清了它说的是什么:
【欢迎进入诡异游戏……】
不寻常的梦境好像昭示着会有糟糕的事发生,司契是在不安中醒来的。
枕头下闹铃狂叫,他按掉闹铃时看了一眼时间,正好是七点整。
他坐起来,缓缓调整着视角,打量着自己的房间。
发霉的天花板渗着大片的水渍,恶心的黄斑从墙根一直爬到窗台。胡乱丢着脏衣服的地板和床头的半碗泡面,是这个年纪的单身男性的标配。唯一能彰显格调的是书桌上的一盆雏菊,但看起来快死了,两朵花完全凋零,只剩一朵顽强硬挺。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后脑隐隐作痛,记忆好像被硬生生扣掉了一块,司契一时间有些发懵。
这个房间,本应该是他最熟悉的地方,此时却透着一种强烈的陌生感。
【欢迎进入诡异游戏,本系统将竭诚为您服务】
【此副本已近尾声,您还有一天时间】
【根据本游戏在###年和您订立的契约,正在为您加载辅助程序】
【辅助程序以帮助您完美通关副本为目标……】
一板一眼的系统音在耳边流淌,又好似来自脑海深处。
司契甩了甩头,妄图通过这一举动让自己清醒过来:“什么情况?这要是梦的话,我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