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壮好笑的看看清欢,正要说话,屋外传来了净街鼓的声音。
闻声,牛二壮扭头往屋外看去,屋外大雨磅礴,因着下雨天色阴沉,此时已经有些看不清外面了,只听得雨水敲在屋顶沙沙作响。
他回过头拿刀面往清欢脸上拍了拍,嘴里阴笑道。
“你这是在跟我拖延时间吗,哪来那么多的问题,你听,净街鼓已经敲响了,不会有人再来救你了,你拖延时间是没用的。”
清欢脸上泛起嘲讽神色,太息一声。
“你,是,不,敢,说吗?”
牛二壮闻言,脸色陡沉,他猛的直起身来。
“我不敢?我有何不敢的,我不过替天行道哪里做错了,我为何不敢?”
语毕,他将手中的刀,一下子直插入桌上,重又坐下。
“没错,我不叫牛二壮,这照身帖是我从一个灾民身上抢来的,两年前唐州一地遭了旱灾,这牛二壮携着妻儿一路从唐州走往杭州投奔亲戚。”
“我遇到他们的时候,正巧碰上这牛二壮将自己的女儿偷偷杀了,炖成汤给他那正在生病的儿子补身体。”
牛二壮脸上居然一副义愤填膺的神色。
“像他这样连亲生女儿都下得去手杀了吃的人,难道不该杀吗?”
说完,他还自证清白似的补充说道。
“我不过替他女儿报仇,抢照身帖只是顺便而已,否则这一路上如此多的人我哪个不能抢,为何偏偏抢了他?”
清欢闻言,也忍不住叹了口气,灾荒年份谁都有不得已,牛二壮食女自是不对,但是眼前这人将杀人说得理直气壮难道就是对的吗?
清欢当然不会在此时与他计较对错。
“既若此,我,顾家,又是何处,做错了,劳你,也来,我家,替,天,行,道。”
杀人抢照身帖,如此大费周章的改名换姓来到顾家,总不会毫无缘故。
清欢话落,这人脸上神情顿住,片刻后竟变得柔和下来,他缓缓将目光投向了桌上的半芹沉默了半晌才道。
“一开始,你们是没错的,你娘也好,半芹也罢,就是你对我也算不错,所以我在你家一年多的时间里,从未想过要对你们不利。”
说到此处他猛的转过头看着清欢,脸色也从柔和瞬间变成狰狞。
“直到半年前,你竟然跟我说,我配不上你妹妹,让我趁早打消了心思,一样都是人,我在你家勤勤恳恳,为何我就配不上他了?凭什么我就配不上他?”
他说着话,神情越发的狰狞,似是陷入了某种癫狂的状态。
“我做牛做马,我任劳任怨,我付出了那么多,凭什么你们还要看不起我,还要打我,骂我?一样都是人?凭什么?”
他将清欢一把又从地上抓了起来,提在手上,眼珠子瞪得浑圆。
“啊?凭什么?你告诉我?你们凭什么看不起人?”
清欢回视着他的眼睛。
“打骂你的,是,谁?”
这人顿时松开了手,神色迷茫的后撤半步。
清欢顺势扶着桌子,慢慢坐了下去,以手撑住了头,一副强自保持清醒的模样。
这人却似陷入了回忆之中,他呆站着,良久这人似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看了眼坐在凳子上,已经有些不支的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