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嵌城被攻克之后,随着郭老三和常青山被阻,朱慈烺为了一鼓作气,拿下热兰遮城,彻底扫除台湾岛上的荷兰实力,当即下令福建配合,各部兵马继续南征。
二月初二十三午时二刻,明廷大军从赤嵌城出发,开始进行攻打热兰遮城的行动。赤嵌城通往热兰遮城的道路上充斥着轰隆隆的脚步声和马蹄声。
明军的哨骑在骁骑营的支援下,一直十分强悍,热兰遮城内的荷军兵马甚至不敢出城超过一里,否则便会遭到明军哨骑的袭击,他们胯下的战马相当一部分还都是赤嵌城大战中的缴获,全都是其中最为优质的欧洲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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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宣麾下的骁骑营在抵达热兰遮城外围之后,便立刻派出了一个局协助哨骑的行动,使得沿途的道路并没有被荷兰军破坏,这是大军能迅速走完这一百多里路的关键。而他此时正骑在自己的坐骑之上,领着一个千总部作为大军的前锋。
立马官道左侧,看着手中的地图,任宣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们的行军路线并不复杂,就是过了几条比较大的河流之后,一路沿着山海之间的官道北上,那里的地形相对平坦一些。
不过山丘和海岸之间十分狭窄,一旦被埋伏,首尾很难相顾,一直到热兰遮城的西面海峡处,平野才开始变得开阔。
当然了,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清理,任宣并不觉得荷军还有伏兵藏得住,但那里的地形确实阻碍了行军,大军经过这一路段的时候,速度免不得要慢下来。但好在过了最后一条大河之后,中途再没有大河,省去了搭建浮桥的麻烦。
放下了手中的地图之后,任宣又看了一眼东北方向,茂密的树木背景下,正有几个哨骑朝着他奔来。荷兰军在热兰遮城只有一千多兵马,而明军包括辅兵在内,兵力超过一万,他并不担心有什么意外发生,不过该小心的时候还是得小心。
作为前锋的骁骑营第二千总部很快通过,往后是徐志彪麾下的虎卫营和亲军营,他们也同样骑着马,不过都是些杂马,行动的并不快,那些骑着马的战兵正在唱着激昂的军歌。
歌声回荡在通往热兰遮城的道路上空,虎卫营之后,是推着独轮车,驾驭着牛车马车的民夫和辅兵,他们正在为战兵背负铁甲,弹药,行军的粮食和安营的器械,后面压阵的则是朱慈烺所在的亲军营。
至于大军攻城所需的火炮和粮食等辎重则是由水师运抵热兰遮西侧的港口,大军从那里开始接手。
张季就在亲军营的队列之中,他看着皇帝陛下的大纛在面前迎风飞舞,心中不由得激动万分。孙俊依旧跟在他的旗队之后。因为战事紧急,徐志彪虽然已经给他请了功,但是最终的委任还没下来,他现在还是一个旗总。
听着熟悉而又单调的行军鼓点,张季嘴里哼着军歌,心中十分轻松,他作为旗总,在大军出发之前,便听上一级的百总宣读了下发各局的作战简报,知道热兰遮城内的红毛只有三百多个,丝毫没有一点心里压力。
这是明军在军制改革,推行“军官扫盲夜班”之后,新设的规定,除了机密的行动计划之外,军中百总一级的军官要对全局有基本的认识,包括敌我的基本兵力,作战地的地形,行军途中要注意的危险地带,还有周边可能的援军。
而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提高下级军官的战术水平,培养战略思想,以免出现指挥不畅就全军溃败的局面。恐惧往往是来源于未知,而发挥基层军官的主观能动性,是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指挥系统出现了混乱,否则自上而下的军令依旧压倒一切。
张季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已经认得了三百多个字。但这还远远不够,他听徐志彪说过,等他当上了百总之后,就能上“军官班”学打仗。今后如果还想往上升,在“军官班”里的成绩也是关键,而不仅仅是看战场上立了多大的功。
但是,张季在学习这块并没有太大天赋,孙俊都比他学得快,这让他心中隐隐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比得过其他人。毕竟,如果当上了把总,他就能直接让军务司给他安排媳妇了,这也是军中为了解决中高级军官生活问题提供的福利。
李胜那家伙当初说得好好的,什么自己找媳妇之后,也帮他找个媳妇,但前两天几兄弟见面的时候,那家伙的反应很明显就是完全忘记了这回事,他现在心中也没抱什么指望。
“他娘的,这年头当兵都要读书认字了,什么世道啊!”张季一面踏步往前走,一面在心中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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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热兰遮方向的哨骑传来军情,城中的荷军未见动静,也没有哨骑派往南边。南洋方向同样如此,荷兰总督没有任何要派出援兵的迹象,一切都在咱们的计划之内。”张煌言的声音在朱慈烺身侧响起。
朱慈烺点了点头:“朕提前派出了那么多哨骑拦截堵杀,荷兰人根本弄不清楚咱们真正的实力,而他们当前在整个南洋也不过几千兵马,巴达维亚城内的荷兰战兵估计不到三千,自然知道打不过咱们,热兰遮城实际上已经被他放弃了,那里的守军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等咱们一战而下热兰遮之后,那个所谓的荷兰总督恐怕更不敢主动进攻了。”张煌言对己方大军的实力非常自信,他甚至觉得只要架上火炮轰两三日,然后再用棺材装着火药炸水洞,五日之内必能攻下热兰遮。而巷战更是鸳鸯阵的优势,也是明军士兵的常规训练项目之一。
“但咱们也没有余力再继续往南洋攻了。”朱慈烺提醒道:“现在除了中军,其余四军的实力还未恢复,那些新兵全部完成训练,达到正式入伍的标准,恐怕还需要半年时间。而且,老是在校场上训练终究不是一回事,在和红毛的主力决战之前,还是得让他们先见见血,真真正正打一仗。”
“南洋那些地方的红毛守军不多,正好用来给咱们练兵。那些地方虽然都是些汉军在守,战斗力不强,但战时行军,扎营,攻城,巷战这些基本的项目还是可以实战一遍的,各级军官也能切切实实推演和验证一遍自己对战场局势的分析,从而提升临阵反应力。”
张煌言多次听朱慈烺提到过这个想法,也早已经认真思考过可行性,这是多次军议训练出来的思维反应。凡事不能盲从,就算看似合情合理的事情,也同样如此。在多次重复训练之后,甘辉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分析方式,并在这个研究的过程中积累了大量的军事知识。
“没错,咱们只要控制了沿海的州府,无论是荷兰,西班牙红毛,还是英格兰,法兰西红毛,都不可能还死守内陆。朕之所以先兴复台湾,便是存着这份考虑。很多事情的先后顺序是十分重要的,做对了,就是事半功倍,做错了,就是事倍功半。”朱慈烺点了点头,赞许道。
他对张煌言的欣赏不亚于秦凯,这两人在他的眼里都是天生的军人。同时,也都是那种靠着实践,摸爬滚打起来的。张煌言在原本历史上没有那么多指导,靠着自己领悟,最终也能独领一军,负责一方,足见其能力,这也是如今朱慈烺对他如此信任和重视的原因。
“就是内陆的那些城池都分布在山间河谷之中,难以训练大军在平野之中大兵团作战的实力。而这正是咱们最缺的,将来兴复漠北西域,最关键的,还是围点打援,和鞑子主力在城外平野的大战才是最重要的,可惜这没法在实战中演练。”张煌言又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