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半夜的时候,翎均突然发起了烧来,全身滚烫,额头都热得能当暖炉用。
一直没敢睡,守在他旁边观察情况的柳轻心,只觉得自己的心微微一沉,便忙不迭的把早就准备在一旁的,晚饭之后才调制出来的藿香正气水,使棉花沾了,给他塞进了肚脐里面。
术后发烧,是人身体自保的消炎反应,当真论起来,应该算是好事,但事无绝对,过犹不及,发烧发得厉害了,也会把人的脑子烧坏,让人变成傻子……柳轻心当然不希望自己的病人变成傻子,不然,就算她是救下了他性命,让他活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顶着恶臭,费劲儿巴拉的给你把烂肉都切掉,好不容易才把你给收拾成个快正常的人了,你可别变成个傻子啊,不然,我就白忙活了!”
柳轻心一边唠叨着,一边去旁边,倒了半碗烈酒过来,沾湿了手里的棉花,就给翎均往手心擦了起来,“我可还盼着以后,你能好起来,带兵去讨伐哱承恩家老窝的时候,能带上我一起去呢!”
唔一一
昏睡中的翎均,不知是因为难受,还是旁的,突然发出了一声低吟,像是要回答柳轻心的说话一般凑巧。
柳轻心勾唇一笑,手底下更加力忙活了起来。
她突然觉得,这个自称翎均的男子,有些小小的可爱,就好像……很久之前,自己施救过的一个得了绝症的孩子,明明希望那么渺茫,却依旧不弃希望,而那孩子的坚持,到最后,也的确是换来了康复,换来了新生,希望……翎均,也可以这样……
一夜无眠。
翎均虽然一直在发烧,但这烧发的温度,却被柳轻心控制的很好,刚刚高于人的体温,可以起到杀菌消炎的作用,又不至于,把他的脑子烧坏。
清晨,随着第一缕阳光升起,翎均缓缓的醒转过来,睁眼,目光遇上因为熬夜,而脸色有些不好,生出了淡淡一抹黑眼圈的柳轻心,微微一滞。
“你……守了我一夜?”
片刻沉默之后,翎均便是回过了神儿来,唇瓣微启,顾不得口渴,就用自己嘶哑的声音,跟柳轻心问了这么一句。
“你是我的病人,作为大夫,对自己的病人负责,不是理所应当的事么?”
见翎均醒过来了,柳轻心不禁心中一喜,起身,去旁边的小桌,倒了一杯白水,端到了他的面前,伸手,腰身使力,扶着他半坐了起来,“来,喝点儿水,发了一夜的烧,先润润嗓子再说话,我可不想,治好了你的外伤,又治你的嗓子!”
“谢谢。”
柳轻心的体贴,让翎均觉得心里一暖,险些就沉迷在了她的美好里,但下一刻,她扶他起身的时候,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奶香,却是刹那间,就把他又拉回了现实。
她是哱承恩明媒正娶的妻子。
虽然现在,她已经从哱承恩的家里,偷逃出来。
却依然是改变不了……她已嫁作人妇,还生了一个孩子的事实。
他不该想得太多,确切的说,是不该想入非非……
她是个大夫,她出手救自己性命,也只因为她是个大夫,狠不下心,对一个伤患置之不理,他……不该多想……
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