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寻常道门后辈,听闻这等斩妖除魔之事,只怕立时热血上涌,道一声‘此等大事晚辈义不容辞’,随后与前辈一通前往搜寻魔修踪迹。
偏偏薛振锷不是寻常道门后辈,两世为人,薛振锷极有自知之明。他或许来日前途无量,可如今丹田方才修补,真炁不过二十余丝,斗起法来三板斧过后奈何不得敌手,只怕连走脱都不得。
魔修啊,薛振锷在武当遭逢过魔修,自知魔修有多难缠。若非当日伯祖所赠桃符,只怕这会子薛振锷坟头草都老高了。
薛振锷当即蹙眉忧心道:“怎地又出了魔修?王道长可要多加小心,莫要被那魔炁浸染。”
王冲元叹息道:“尽人事、听天命。魔修为祸一方,我辈道人总不好置之不理。”
薛振锷邀王冲元入食肆歇脚,王冲元却摆手拒绝,只说此事紧急,刻不容缓,当即别了薛振锷朝江西方向而去。
薛振锷立定原地半晌,待王冲元没了踪影,这才察觉其中古怪。自家师门曾言,这魔修是本朝初方才出现,起因是道门中人以内丹术为根基,引日月精华祛除魔炁,不想引得域外天魔寻其神而降其身。
按老都讲的说法,须得炼炁化神之境方才有此劫难。那武林众人凑齐九份残图,便是再迅捷也不可能一年光景便将修为练至炼炁化神吧?
既然不可能,那此人又是如何成了魔修?
思忖半晌不得其解,薛振锷回过神来,将疑惑暂且按下,领着二妖寻了食肆,胡乱点了些吃食果腹。
却说这一人二妖颇为古怪,薛振锷道人装束,头戴遮阳斗笠;张豹身形寻常,装束寻常,但其面色冷澹,好似市井打行泼皮;卞壮不能化形,却也收敛身形,看着好似寻常黑猪。
这一行人等组合在一起,极为不搭,好似道人寻了打行催逼农人还债,拿不到银钱干脆牵走了家猪。
饱食一顿,张豹凑将过来低声问道:“师……道长,眼看天色将暮,可要在城中住店?”
薛振锷心有所想,便点头道:“连日赶路,不如歇息一日。”
张豹点头应承,卞壮哼哼有声,却碍于薛振锷吩咐,一时间想说又不敢开口。想来这夯货极为欢喜,比起荒山野岭,这夯货更喜人间繁华。
趁着天色还早,薛振锷寻了间客栈,要了两间上房。略略安置两妖,尤其吩咐卞壮不可乱走,随即回了自己房间。
他关好门扉,盘膝趺坐床头,寒月剑横于膝上,静气凝神行过小周天,旋即点出一指,指尖真炁凝丝,入得剑身之中一点点的蚀刻起来。
那日借了向求真一剑,虽略略一观,可薛振锷记性极佳,事后便将那符阵文字原样复写于黄符之上。、
其后于临水宫讲法,每日早晚修行之余,便胡乱尝试这师门新开发出来的符阵。
此符阵十三字,神、变、存、炁、空、无、极,此七字勾连一体;洞、光、羽、连、天、回这五字又单独勾连一体;唯独那剑字好似符头,笔画勾连两团符胆,好似指明此符阵功效。
薛振锷复刻出来,随即略略尝试,便存了一道剑气入符中。转天使将出来,眼看剑气斩得树叶翻飞,当即心中欢喜。
暗暗思忖,若每日存上三、两道剑气,待与人斗法之时用将出来,岂非再无真炁极少之忧?
闷头复刻此符几日,直弄得薛振锷头昏眼花。此符书写不易,且极其耗费真炁。略略盘算,每日耗费百多丝真炁书写符咒,却只能存三、四丝真炁所发剑气,如此作为实在太过亏本。
薛振锷停了此等蠢行,思忖几日,随即开始改动符阵。他已想明白了,他所欠缺的是向求真那般偃月神术!若无此等神术,莫不如想想如何拓展自身真炁。
既然这符阵可存向求真一道剑气,没道理不能存入自身真炁。
尝试几日,去了符头剑字云篆,薛振锷随即察觉,此符阵照旧可存一道剑气,只是损耗颇大。存入四丝真炁所发剑气,待使将出来,便只余下三丝左右,威力骤减。
可略略尝试,又惊奇发现,此符阵非但可存剑气,还可存入术法,便是真炁也能存得。
许是缺了符头指引,是以不论存入术法或是真炁,每每用将出来,总有损耗。
薛振锷如今丹田略略扩展,可容真炁二十三丝,极限之下可存二十八丝。如此,常备此符阵存入真炁,岂非凭空让自己比肩炼精化炁圆满?
道门内丹术境界有别,一个境界便是一个层次,同境界之下,刚入境与境界圆满所差的只是真炁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