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虫子被咽下,师叔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他那不算厚实的道袍下,像是有无数条蛇在游走。
“师叔这是要……入魔?”
清玄道长的话语中,充满了不确定。
“入魔?什么意思?”张掖扭头问道。
“主动进行异变,不管是可控的,还是不可控的,都算入魔。”
清玄道长解释的同时,目光始终盯着师叔祖,并且表情越来越严肃。
“应该是入魔没错了,我们向后退一点。”
他说着拉住张掖,准备向后退走。
可师叔祖忽然扭头回望,死死的盯住三人。
三人吓得定在原地不敢动,见此师叔祖才回过头。
“我嘴笨,说不过你。”
他再次开口,明显是说给净斋道长的。
“可我想着,那一趟去清净观,是你们叫我去的。”
“我还想着,你们欺负我,我不曾反抗,你们为何不饶过我?”
话说到这里,突然止住。
随着话语的停顿,那些缓缓后退的杂役弟子们,也都停下脚步。
“想想你们的家人,孩子们。”
“挣扎对你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只两句话,众人便都定在原地。
至此,张掖和陆幺妹才明白,为什么师叔祖要找他们这种有家人牵挂的。
原来,羁绊是最好的锁链。
果然。
师叔祖的话说完,闫师兄他们短暂的停滞后,便主动走向前。
只是他们隔空望向张掖的目光中,都带着祈求。
‘如果我能活下去的话……会照顾你们的家人。’
张掖用力的点了点头,表示接收到他们的信息。
而他们也在张掖点头后,眼神中露出解脱。
“噗~”
便在张掖刚刚点头后,师叔祖再杀一人。
拿出细长虫子,依旧合着血扔到口中咀嚼。
“或许软弱的人,合该被人欺负。”
“可赵泽章、陈志峰、张猛、孙立新,他们总是没错的。”
“我有时想,如果这至道天赋,在他们的身上,该有多好啊。”
师叔祖又开始跟净斋道长对话,而对方并没有回话,或是像之前那般PUA他。
他沉默着,像是在思索什么。
亦或是,在准备什么。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我记得那天下着大雪,我独自走回清凉观的时候,就一直在说这句话。”
“可这话骗得了别人,它骗不了我。”
“就算我能过去,但赵泽章能么?”
“赵泽章若能,脾气火爆的陈志峰呢?”
“如果陈志峰可以,那睚眦必报的张猛呢?”
“如果张猛也行,那战不旋踵的孙立新,又要如何?”
“唉~”
“你们就知道欺负老实人,欺负老实人……”
远远的看着喋喋不休的师叔祖。
张掖知道,这人真的精分了。
他已经完全不顾及场合,不顾及周围人的感受。
只是一个人在那里,讲着自己的感悟,自己的心路历程。
那是扭曲的一条路,那里满是无法愈合的创伤。
痛苦么?
他肯定是痛苦的。
但别人感受不到。
别人感受到的,只有恐怖。
对一个疯子的恐怖。
“啊~”
师叔祖忽然痛吼,他弯下腰,绷紧身子。
青筋暴起的脖颈处,有蟒蛇在皮肤下横行。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
经文声响起,初时不见洪亮,可很快这声音便笼罩一方天地。
那玄光道音,也缓缓向着痛苦的师叔祖压下。
“退。”
清玄道长小声开口,并拉上张掖缓缓后退。
张掖则拉上陆幺妹,带着她一起,一步步向后。
“滚~”
师叔祖忽然起身,直面道音怒吼。
同一时间,一个棠棣枝丫从他眉心射出,猛的撞击向道音。
二者在空中交汇,死死定住对方,谁都不曾退让。
“诸位听我一言,李师弟已入魔,不能让他成长下去。”
“待他成魔,我们即便一起上,也控制不住他。”
“所以,大家各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