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副厂长办公室。
“当,当,当,李主任,您找我!”
谢昌军在门口,小心翼翼的朝着里面探着头问道。
“嗯,昌军呐,你进来!”
看到是自己“得力干将”二五仔来了,李怀德按捺心中的怒火,微笑着让他先进来。
“诶!”
谢昌军朝着走廊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闪身进去,然后把门带上了。
“今天,听说你们运输科,蛮热闹的吗?”
李怀德的话有些含蓄,谢昌军有些摸不准什么意思。没有厂委会的批准,今儿哪有这么大的热闹。
“是的,那不是李峰跟姜显达他们弄的么!”
低着头的谢昌军小声说道。
“消息要及时准确呐,毕竟你自己想进步,也得需要拿出些实际行动来呐,今天被他们俩弄的是措手不及呀!”
李怀德站起身来,拍拍谢昌军的肩膀,硬是强压下火气,给二五仔继续鼓励道。
听到李怀德说出的话,哪里还没意识到是自己没有做好情报工作,才让老大被涮了。
赶忙解释:“李主任,实在对不住您,这李峰太狡猾了,知道挑我不在的时候再去汇报的!”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只是可惜,如果没有这个李峰,我都打算提你做股长了!”
李怀德恰似惋惜的摇摇头,那边的谢昌军哪能摸清里面的门道。听李主任没有一丝怪罪自己的意思,还记得给自己升职,可是现在全被李峰给抢了。
加上前面揍过自己,可以说新仇旧恨攒到了一起,眼珠子都红了,鼻子里喘出了阵阵粗气。
李怀德微微回头瞄了一眼,眼见二五仔起了干劲,点了点头,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你知道这个李峰,他的家庭住址么?”
李怀德看着侧边书架上的书,不经意间朝谢昌军问道。
他知道提干后档桉就进了人事局,需要打听动用的关系可就太多了,所以只好从这个废物入手,看能不能再榨出二两油。
谢昌军一听,脸色一变,皱着眉头回忆了起来。
“李主任,我不知道,但我们科一班长贾海杰知道,他对象跟李峰住一个院儿,这个我能确定!”
李怀德不紧不慢的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摇了摇头,说道。
“贾海杰,这人路走岔了,跟咱们不是一条心,你再好好想想,他有没有说过其他的,平时聊天,或者传闻之类的?”
李怀德眯起了眼睛,看着谢昌军的眼里已经约等于看乐色了,打过你,你都不长记性,平常找人聊天套话看来都没尝试过。
“对了,李主任,前几天我听说了一件事情,可能会有帮助!”
谢昌军仿佛记起了什么,双眼突然发光,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家老大。
“你说!”
一听这个废物总算还有点用,李怀德总算宽慰了一点,自己眼光也不算太差,比瞎子强一点。
“前几天听说李峰在自己家院儿里吃席,跟咱们厂一车间的易中海发生了矛盾,把这个易中海和他们院儿里人半夜钻菜窖的事儿给捅了出来!”
“我跟您说,李主任,那个易中海竟然和五十岁的老太婆搞破鞋,真看不出来八级工能干出这事儿,宝刀未老啊,这搁以往,都是得要被浸猪笼的,栓不住裤腰带的家伙,现在整个四九城都知道这事儿,脸都丢尽了!”
一说到这些风花雪月的事儿,谢昌军来了劲头,喋喋不休的说道,没注意到自家老大已经脸都被气黑了。
李怀德眼睛也是眯成了一条缝,看着谢昌军张着嘴吧,舌头不停动弹,恨不得此时一巴掌抽上去,这是在说那个易中海还是在说自己。
“闭嘴,我要听的不是这些玩意儿!”
一声低沉的怒喝把谢昌军吓得噤若寒蝉,看着自家老大黑漆漆的脸,缩了缩脖子,选择闭上了嘴。
“这个易中海,一车间,钳工?”李怀德平息了怒火,问道。
自己做的事儿很隐蔽,最近老丈人帮自己升职后,怕出事儿都没有去找过她,这谢昌军应该不是含沙射影。
二五仔眨巴眨巴眼睛,愣了愣,意识到自家老大可能不知道这个人,赶忙说道。
“易中海,钳工车间八级工,在咱们厂几十年了!”
一听是八级工,李怀德瞬间睁开了眼,嘴角终于露出了一起笑意。
这就好玩了,八级工,工龄几十年,竟然都没有斗过自己院子里的后生,把柄没藏好,还被捅了出来,有点意思。
“咳,咳,昌军呐,你去把他叫过来一下,就说李副厂长找他谈谈事情!”
李怀德清了清嗓子,把手中的书重新插回到书架上,挥了挥手,把二五仔赶走了。
“好,好的,李主任!”
猜到了自家老大想要干什么,谢昌军阴笑着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朝楼下跑去。
……
一车间里。
此时工人们正干的热火朝天,锉零件的锉零件,攻螺纹的攻论文。
哪怕外面的气温很低,但是车间里的师傅们却汗流不止。毕竟年底,赶生产,人人都在为争取先进,努力贡献自己的力量。
只是闲暇之余空档之间,偶尔会用眼角的余光扫扫,坐在工位上的八级工易中海。
一大爷易中海此时虽然低着脑袋,但那么多刺人的眼光看过来,他哪里会觉察不到呢。
老易最近也是低调了许多,老早就不带的安全帽,不知什么时候又扣在了头上,想融进集体的影子中,泯然众人。
可是再躲闪,该有的议论不时还会传进自己的耳朵中,往日每天师傅长师傅短的徒弟们,也仿佛与自己拉开了界限。
没有人再给自己端茶蓄水,刚开始捧起冰凉的搪瓷时,手都在抖,想起了二十年前年前,自己还没带徒弟的时候,带过学徒后,搪瓷杯子,时刻都是有着热茶。
“唉!”
想到如此,就不能不想起那个可恶的身影。早晨,看着他拿着大喇叭,在运输科意气风发的样子,比捅自己两刀还要难受。
现在的一切,都是拜他李峰所赐,恨的咬牙切齿,却毫无办法,他李峰精明的跟猴子一样,不露一丝把柄,无处下口。
不经意的一回头,碰巧,看到了自己最后关门弟子,两个人隔空看了眼对方,眼神中仿佛擦了出了火焰,对同一个人愤怒的火焰。
此时谢昌军正好赶来,看着宽大的一车间,谢昌军他也是第一次进来,只见眼花缭原的机器轰鸣着,数不过来的工作台每个都有人,虽然知道易中海的名字,但也不认识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