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是在叫我?”
不论如何,霍南辰该有的礼节还是没少,依着大临朝的礼仪,朝老人行了一礼。
“你看看这儿还有别人吗?”
老道士翻了个白眼,伸出手指挖了挖鼻孔,弹了弹手指,朝他招手,“进来坐坐。”
霍南辰微微摇头,“晚辈还有事,不打扰前辈休息了。告辞。”
说着就迈步继续下山,老道士却也没阻拦。
霍南辰走了一阵,耳畔忽地又听见一声招呼。
“少年郎,进来歇歇脚吧?”
他扭头看去,另一个凉亭中,那个别着破木簪子的邋遢老道士依旧揣着那柄快秃了毛的拂尘,正微笑看着他。
这一次,霍南辰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走进了凉亭,郑重一礼,“见过前辈。”
老道士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欣赏,颔首微笑,“不错,确实是个好苗子。”
霍南辰抿了抿嘴,没有言语。
老道士看着他,“让老夫帮你看看?”
霍南辰也没多问,直接伸出手。
老道士呵呵一笑,并未拿起他的手。
不见他有何动作,霍南辰便觉得身子一暖,仿佛沐浴在一片冬日暖阳之中。
那将他尽数包裹的暖意,缓缓浸润身体,从内到外都觉得舒泰无比。
“果然!”
老道士缓缓收工,看着霍南辰,“你的丹田不是天生就有损,而是后天被人破坏的。”
霍南辰听完,神色之中竟也没有多少惊讶。
老道士在凉亭的凳子上坐下,掏了掏耳朵,弹出指甲缝里的污垢,挑了挑眉毛,“早就知道?”
霍南辰点了点头,依旧神色恭敬,仿佛没看见老道士的动作。
“那你知道是谁所为吗?”
霍南辰摇了摇头。
随着他这下摇头,话题似乎有些进行不下去了,穿过凉亭的风,默默为两人缓解着尴尬。
老道士看着沉默的霍南辰,“老夫飞云子,逍遥门第十二代门主,也就是如今他们口中的逍遥门老祖。”
霍南辰又行了一礼,“陈南拜见前辈。”
老道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这个破脾气,跟谁学的?跟团棉花一样,年轻人能不能有点年轻人的样子?”
霍南辰苦笑道:“前辈,换做你是我,你还能高兴得起来吗?”
“这他娘的倒也是。”老道士从鼻孔里喷出两道粗气,“换了老夫是你,经过这般波折,不是抑郁成疾,就是疯癫发狂了。你还能不失风度,倒也的确算是心性过人了。”
他斜眼瞅着霍南辰,“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霍南辰看着老头儿,深深一拜,“请教前辈,这世间可有办法修补丹田?”
老头儿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悠悠道:“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颇多神异。什么事也不能断言说没有的。”
他看着霍南辰,将脸色一板,正色道:“但是,这条路一想都会无比艰难。丹田为修行之基,就算真的有法子,这等秘法凭何又要给你?而且用脚指头都能够想到要花费多大的代价,你很可能就算找到了办法,也做不到。以你的能力样貌,去考个科举,或是去找个大家族投靠,当可轻松地过上令人艳羡的好日子,又何必为难自己?”
“这世间那么多不能修行之人,不也过得好好的?就连临都城里坐着鸟位的皇帝,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却能掌天下大权,为何非得舍易求难,去追逐对你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修行之路?顺其自然不好么?”
霍南辰低头想了想,抬起头,看着老道士,“有人说,真正的顺其自然,应该是竭尽所能之后的不强求,而不是两手一摊的不作为。我想,我还没到可以认为已经竭尽所能的时候。”
他的脸上忽然露出笑容,“而且,我想前辈在此处等着我,必然不是为了劝我放弃的。”
老道士叹了口气,心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拿着吧,我怕我一会儿反悔。”
霍南辰接过来,用眼神展露出疑惑。
老道士抽了抽嘴角,“这玩意儿,吃一粒,就能让普通人百病不生,对修行者而言,更是易经伐髓,改善体质的极品灵丹。可以拓经脉,通窍穴,涤荡身躯杂质,使得修行事半功倍,真元驱动的效果也将得到极大提升。逍遥门也没剩多少了,这个瓶子里就装了剩下的一半。”
霍南辰闻言登时一惊,“前辈,这可如何使得。我一个都无法修行之人,如何能浪费这等灵丹。”
“你丹田没治好前也可以吃。”老道士捋了捋快秃了的拂尘,神色怅然,“你想想,为什么就这个丹药,逍遥门里没剩多少了呢?”
霍南辰心头一动,似有所悟。
“就是因为逍遥门每况愈下,再无力重现当年辉煌,只得坐吃山空。若是死守着祖师们传下来的那点家底,而不图奋进,迟早这逍遥门也愈发落寞,最终消失在修行界的风云沉浮之中。”
他看着霍南辰,“你既然不放弃,就当是老夫陪你赌一把,在你身上下个注,输了也就输了,赢了那你今后十倍百倍回报于我,如何?”
霍南辰开口道:“为何是我,而不是那位鹤鸣公子?他修行有成的概率比我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