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宋斐似入住蓬莱客栈天字号房,周谌善还需准备明日最后一场考试的主试,便先乘轿回府。
回府前,宋斐似再三叮嘱周谌善,在她下达命令之前,他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倘若打草惊蛇,定饶不了他!
听过了宋斐似的一番细心推断,周谌善对宋斐似稍有改观,认定她也算是有点聪明才智。此时心中虽仍有稍许不甘,却不再反抗,拱手道:“微臣知道。”
祁瑀本想回郊塘三公主府,一想到宋斐似独自一人居住在蓬莱客栈,称有些放心不下,于是住在了蓬莱客栈附近的潇湘客栈。
翌日,京师会试继续紧锣密鼓地进行,最后一场词赋经义考试开始,贡院外方圆三里被士兵围起,任何人不得踏入贡院三里范围内。
考生进入贡院前,卸衣、脱鞋、脱袜、披检查,检查后,由华玄堂亲自为考生递上毛笔,而后进入静堂等候考试开始。
在所有人快检查结束的时候,一名考生姗姗来迟,穿过了围场的士兵,不紧不慢地迈着潇洒的大步伐往贡院里来。
只见这名考生穿着补了又补的破烂粗布衣,一条撕得宽度不一的细布将头束起,快踩烂了的草鞋内,穿着一双肮脏黑污的布袜。
这考生年纪看起来尚轻,至多二十六七,却将自己打扮得糟老头一般,远看浑身冒酸。
他将右手放在左手的袖子内,做着一个标准的儒生作揖礼,偏是走起路来还带风,一脸傲气凛然春光无限,仿佛世间至宝被他揽入怀中,巍峨万物被他踩在脚底似的。
这考生便是那澄溪来的喻穷白。
喻穷白风风火火地走到贡院前,抬步便要进贡院里去。这时,贡院门口的两名守卫拦住他,冷声道:“考生检查将毕,迟到一刻钟者不得入内参与会试。”
“只说晚来一刻钟不准入场,又没说晚来一刻钟不到的不能入场。”喻穷白说着,一只手从宽大的袖子口里拿出来,居然拿出了一个香炉。他指着香炉上三根光秃秃的红签子说,“喏,你看,这香是我从士兵前顺来的,你们皇城士兵亲自点上的。这香只烧光了两柱,第三柱还剩一截呢,证明我迟来一刻钟的时间还不到。既然一刻钟不到,为何不准入场?”
俩守卫略微吃惊地看着被喻穷白从袖子里掏出来的香炉,哑口无言。
喻穷白见二人不答话,语气忽变凌厉:“迟来一刻钟才不许入内,一刻钟以前皆可入内,这可是大胤律法规定的,你们还不放我进去?想罔顾法纪不成?!我告诉你们啊,咱当今圣上最爱贤才,你们俩今天要是耽误了本贤才会试,害大胤错失贤能,回头皇上问起怎么今年全是庸碌之才,一怒之下怪罪下来,你们这两个看门的也别想好过!”
也不知是不是喻穷白这威胁的话语起了作用,俩守卫面面相觑后,竟真不耐烦地吼道:“香留下,快滚进去!”
喻穷白把香往地下一搁,嘻嘻笑道:“嘿嘿,谢两位大人嘞”
喻穷白赶进贡院内,凑巧赶上巡视官检查最后一批考生。其余巡视官已全部入场,只剩一个巡视官在检查最后九个光身子披的人。
华玄堂分配毛笔的人这会儿正好要走了,见喻穷白虽还没通过检查,便也没那么讲究了,赶紧先将最后一支毛笔递给了他。喻穷白拿了毛笔,没事人似地跟上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