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缓缓坠落。
晚霞消退,夜幕降临。
六艘漆黑的乌篷船。
就像暗夜幽灵一般,进入了宽阔的丹水河口。
沈麟站在甲板上,感受着刺骨的西北风。
整个人却显得精神焕发。
“嗯嗯,不错,水流缓慢。”
“帆借风势,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
“梁直,你那双千里眼可得盯好了。”
“不说夜航的船只,万一,辽人在水里载了木桩子就麻烦了。”
陈梁笑道。
“放心吧,大人!”
“我们都盯着呢。”
“走河中心,基本没问题。”
“万担战船都能跑,更何况咱们这样的小船队?”
两个时辰后,亲自登上刁斗的梁直,开心地欢呼起来。
“上游五、六里。”
“左岸,有个不小的镇子。”
跑了六十多里,沿途的村镇,碰到好几个。
你小子也没这么兴奋过。
沈麟再次跑到前甲板上,举起望远镜。
丹水河没什么水雾。
繁华的镇子,万家灯火,夜里十分醒目。
随着船队越发靠近。
梁直哧溜溜地从桅杆上滑落下来。
“大人,镇子沿河而上,人口指定不少。”
“码头很宽,灯光更甚,末将觉得。”
“必有造船场,日夜开工的那种。”
没人会怀疑梁直的判断。
他那双“千里眼”,几乎很少出现失误。
终于找到了辽人水军的老巢了。
隐藏得确实挺深啊!
几人回到指挥舱。
沈麟沉声道。
“得防着岸上的重型投石机。”
“时间有的是,咱们不着急。”
“陈梁,传令各船,尽量靠拢些。”
“先沿着东岸走。”
“咱们得看清楚了,才方便下手。”
船队隔着近三里的河面,悄声没息经过了无名镇子。
所有官兵都凝神观看,兴奋莫名。
好大的造船场,上下绵延二里有余。
无数灯笼照射得通明一片,宛若白昼。
至少三四十艘大小战船正在连夜赶工。
蚂蚁似的工匠们,来来回回。
大冬天的,依然挥汗如雨。
梁直指点着对岸笑道。
“大人,成规模的投石机阵地,就船厂南边了。”
“他们防着大周水军偷袭。”
“自然得盯着下游嘛。”
沈麟轻笑道。
“未必,你这么想就错了。”
“其实,船厂里也隐藏了些。”
“要是骤然靠近,木质战船,没准儿就得吃大亏。”
“好了,所有船只转向。”
“咱们顺流而下,右舷和前后甲板的破阵弩,打一轮就行。”
“记住,按一条直线走。”
“不得进入三百步之内。”
吴七暗暗估算了一下。
沈麟这么安排,就只有不到五十架破阵弩开打了。
“哎哎哎,麟哥儿!”
“咱们的磷火弹,确实威力不凡。”
“仅仅一轮,顶多烧了造船场吧?”
“镇子呢?不管了?”
陈无暇劝道。
“七哥,咱们的目的,不就是让辽军丧失造船能力么?”
“你烧镇子干什么?”
“难道,还能去抢一波不成?”
真要烧起来,还怎么去抢?
虽说金银铜铁烧不坏。
咱们也没那个功夫,等火灭了不是?
吴七挠挠头道。
“咱就是觉得,光是烧个造船场,有点那啥——”
“意犹未尽!”
“不是要给你老丈人准备礼物么?”
“礼物呢?”
“黑天半夜,连马场在哪儿都看不到。”
“怎么去抢马?”
沈麟神秘一笑。
“别急,慢慢瞧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