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夜微怔。
“臣弟倒没想过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高洁之语。”
皇帝呵呵一笑:“那便好,朕瞧你自小不近女色,还以为你就立志要为现下这个小美人‘守贞’了呢。”
“守贞”一词用在女子身上是为赞许,然而皇帝着重用在萧南夜一个男子身上,不免带了讥嘲意味。
他起初也有些不悦,但渐渐有所感触。
“原来臣弟功课繁忙,并不愿招女子伺候身边,只是当时陛下身侧便已经是莺燕环绕了,所以觉得不寻常。可臣弟到了军中,辗转游历,发现不少男子也同臣弟一般。如此便称为‘高洁’‘守贞’,倒是夸大。”
皇帝闻言,顿时回想起小时候父皇训斥自己,赞扬萧南夜时的情形。
实在是他们年岁相差无二,有的时候萧南夜比起自己更像兄长,所以两人常被父皇放在一起比较。
好在饶是如此,最终父皇还是传位给了身为皇长子的自己,加上两人感情不错,至今彼此没有真正的龃龉。
听萧南夜答的话不如想象,皇帝便好奇起来:“怎么,你还是想守贞?”
“与守不守贞无干。只是身侧还未出现过比她更可心之人。若有了,兴许臣弟也会反悔。”
萧南夜沉默片刻,如实说了。
皇帝越想越对萧南夜口中的那个“她”心生好奇,抓着萧南夜盘问了好几句。
萧南夜在寿康宫尚未消解的心绪,被皇帝闹得更甚。再等聊完公差从宫门出来,已经揉着太阳穴说不出话了。
马车停在前面,萧南夜站在台阶上望着月亮,良久不动。
直到风吹得朝服遍体生寒,忽然一道暖意包了上来。
不是林开,林开正笑吟吟地站在马车边。
恍惚间,萧南夜低头一望,撞进了一双黑亮的眼睛,熟悉的人儿笑着仰头望着他。
“锵锵!马上要到殿下的生辰了,是不是?我来给殿下一个惊喜。”
原来不是什么厚实的披风,而是她的怀抱。
萧南夜抿起嘴角。
江临月早在马车上看的时候,就发觉今日萧南夜的状态有点不对。
但她和萧南夜相处久了,早就没有畏惧和陌生感。
知道不许深究,便也不去深究。
仍然开朗地揪起了他的袖子,一副窥透了他的小心思似的表情:“殿下也爱赏月了?学我呢?”
这一句话瞬间就把他带回了她刚入府的那个夜晚。
萧南夜心下渐暖,看着她身上还是穿得单薄,反手拎起她就朝马车走去。
“有些事本王可以,你倒还不长记性。上次是谁赏月之后肚子就着凉难受了?”
江临月被他拎着,委委屈屈地反驳。
两个人一直上了马车,等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起来,身上都暖和了,许多杂乱的心思才渐渐歇了。
萧南夜忽然反应过来:“本王的生辰快到了,你只是来接本王而已?”
“什么叫‘只是来接而已’?妾身来接不好吗?”
江临月当即垂下头,一脸丧气。
萧南夜无奈地抓起她的小手。
“生辰礼呢……”
好像还是不满,可是他的态度显然已经有了软和之意。
今日的萧南夜格外不一样。
格外脆弱,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