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29、我喜欢你(1 / 2)独臂将军的小公主首页

; 宴会厅里贵女们虽说起初有些拘谨可毕竟是全大夏身份最高的闺秀们,无一不是教养良好待人接物自有方法,很快便意识到应该珍惜这次难得的交际机会,自如地交谈起来,从诗文到字画,从调香到插花,不一而足虽偶尔有些微的暗流涌动,气氛还是颇为和谐愉快。

闻人笑独自坐在上位,含笑听着众人的交谈对那本册子上的姑娘会多加几分留意,只是一时间觉得大家都挺好的,也听不出什么。

贵女们还在陆陆续续地被领进宴会厅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过了这么久都没有出现任何一名穿粉色裙子的姑娘。闻人笑便心知她们对这次宴会比她想象的更为重视,也不由有些佩服她们消息灵通的程度。

四小姐杨敏之正与几名相熟的小姐谈论自家祖父汝阳侯新作的一首诗,六小姐杨敏诗在功课上没怎么下功夫,自觉插不上话便凑到公主身边和她聊天。闻人笑也乐得有个人说话,拍了拍身边让她挨着她坐下。

闻人笑起了个话头道:“我养了只狗,可爱极了,一会儿宴会结束带你去看。”

“真的吗”喜爱小动物的杨敏诗眼睛亮了亮,“叫什么名字?”

“一只叫西西,一只叫哈哈,”闻人笑炫耀道,“我取的名字好吧。”

杨敏诗思索片刻反应过来其中奥妙,夸道,“好,一听就是你家的。你养了两只?”

“哈哈送给朋友了。”

“啊,”杨敏诗故作夸张地露出受伤的神色,“怎么不送给我。”其实她还真的蛮好奇公主什么时候有了个这么要好的朋友,只是不会随便问。

“下次留给你。”

杨敏诗又缠着闻人笑问了些养狗的趣事,闻人笑想到那些事也觉得挺开心的,笑眯眯地娓娓道来。

坐在下方的周月儿悄悄看了眼两人亲密的样子,目光闪了闪。其他贵女们谈论的话题都是她平日接触不到的,完全插不上话,而带她来的杨家姐妹,一人与密友们聊得欢畅,一人直接抛下她坐到公主身边去了。

想起来之前娘的嘱托,一是努力得到公主青眼,二是与贵女们打好关系,步入京城顶尖交际圈,现下一样都不成,她不由有些发愁。

杨敏诗听公主说了些西西的日常琐事,眼含羡慕地叹道:“做你的狗真幸福。”

闻人笑闻言乐不可支,“必须的。”

两人正聊着天,突然感觉整个宴会厅安静了一瞬,抬头看去,就见进门处走来两名姑娘,其中一位穿着一身粉色长裙。

许多贵女见状都悄悄地看向公主,杨敏诗也转头看她,有些好奇她会如何反应,不过她觉得公主不会计较撞衫这种事。

只有没自信的人才怕撞衫,公主一定不会,因为她穿什么颜色都比别人好看。

闻人笑脸上倒是看不出丝毫异色,等那姐妹二人过来行过礼,便让侍女将她们带到坐席。

杨敏诗眼里闪着兴味的光,小声对公主道:“那张家二小姐见了你都没露出惊讶的表情,怕是早就知道你今天穿粉色。”

“嗯,”闻人笑含糊地应了声。

“说不定还是她坑的她姐姐穿粉色呢。”

闻人笑摸了摸下巴,面露若有所思。

杨敏诗又颇为有理有据地分析道:“张大小姐就正好相反,看她妹妹的眼神充满受伤和难以置信,稍微有点夸张,好像也不是善茬。”

“哟,”闻人笑上下打量杨敏诗几眼,“刮目相看哦。”她没心没肺的六表姐什么时候变成宅斗小能手了?张家长女也在贤妃给的册子上,她已经在心里给她画了个叉。

“嘿嘿,”杨敏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娘最近在教我辨别各种宅斗戏码,里面刚好提到了借刀杀人这招。”

闻人笑闻言被逗笑了。她觉得六表姐确实有些太过憨直,学学这些没什么不好,再过两年就该嫁人了,估计二舅母也够操心。如此想着,她不由打趣起杨敏诗,“四表姐出嫁后就该你定亲了吧,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杨敏诗倒没像所有贵女都会做的那样,露出娇羞的表情,而是认真思索起这个问题,片刻后道,“我想嫁给像祖父一样的人。”

“嗯,”闻人笑颇为认同地点点头。她的外祖父汝阳侯为人正直,一生未曾纳妾。

“你呢?”杨敏诗不禁有些好奇,什么样的男子才能成为表妹的驸马。

这个问题不久之前闻人彦才问过,公主再次说了相同的答案:“我喜欢大英雄。”没等杨敏诗问谁算是大英雄,她便自觉地补充道:“父皇和严将军那样的。”

杨敏诗大惊失色:“你喜欢严将军?……等会儿,哪个严将军?”

闻人笑简直无语了,“骠骑军严谦。我的意思是,我喜欢的人一定是像他一样的大英雄,不是说我喜欢他。”

“你怎么能喜欢他呢,”杨敏诗被吓到出窍的魂还没回笼,有些迷茫地嘟囔道,“听说他拧断别人脖子不眨眼的,杀过的人比我们吃过的饭还多。”

听到这个奇葩比喻,闻人笑感觉狠狠噎了一下,不知道应该先反驳哪一句,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嘟唇道:“严将军不是那样的。他杀的都是敌人。”

“啊,”杨敏诗听到她维护的话,愈发惊恐,“你真的喜欢他?”

闻人笑:“……”

这姑娘有时候傻得能气死人。若不是十分了解她的表姐兼闺蜜,她还真的会被气到。

许多年后,二人回忆起这段对话,还是忍不住失笑,感慨它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是多么离经叛道,却又如此美好,带着两名年轻少女对爱情的向往,直白又憨傻的热忱。

而此刻,闻人笑只想赶紧结束这个关于“喜欢”的话题。像是天在助她,门口又出现了一位粉色衣裙的姑娘。

待到那姑娘走近了,众人皆是微微讶异,因为她实在面生,竟没有一个人认得她。

姑娘似乎都没有与公主撞衫的自觉,面上看不出什么惊惶,只带着一脸拘谨,朝公主行了个不标准甚至有些蹩脚的礼。粉色衣裙倒是最时兴的款式,料子也不错,只是穿在她身上有种别扭的感觉,尤其是在公主的尊贵绝美面前,被衬得几乎滑稽。

有几名贵女以袖掩唇,轻轻地笑了。

闻人笑的目光落在粉衣姑娘并不白皙,稍稍有些粗糙的脸上,鼻梁的地方横亘了一道伤疤,不算极深,却也难看极了。若不是她见惯了严将军脸上的疤,乍然见到还真是会有几分不适应。

“你是谁家的姑娘?”

温和的声音抚平了几分紧绷的神经,林意芸想着嬷嬷教的规矩,认真答道:“我……臣女林意芸,家父是四品将军,从前镇守西北,去年年底被召回京的。”

闻人笑“嗯”了一声,她的确吩咐过玉罗给四品以上的管家嫡出小姐发请帖。难怪林意芸如此面生,原是才搬来京城不久,也难怪与京中的小姐们都不同,对规矩礼仪完全不熟悉。脸上的那道伤疤,想必也是随父亲镇守边陲时受的吧?

想到此处,她不由起了些敬佩之心,亲手指了个很好的位置让林意芸坐。

将目光从林意芸身上收回,闻人笑心里却还存着几分好奇。她在她眼中看不到一丝一毫对这华美宴会的向往,只有满满的木讷和生硬。那么是什么让这个姑娘穿上并不合适的衣裙,来到这个与她格格不入的宴会呢?

林意芸在公主指的案前坐下,自觉熬过了一关,微微松口气的同时,感受到四处传来各异的目光,不由有些如芒在背。没有人与她说话,她也插不上什么话,只是僵坐在那里,片刻间思绪纷飞,想到了很多。

她想到母亲是如何将公主的请柬视若珍宝,每天都爱惜地观看抚摸无数回想到母亲费尽心思打听京城最流行的裙子样式,近乎恳求地让她穿上想到父母一次次为她脸上的伤痕遍寻名医,又一次次失望,久而久之就变成绝望,只期盼她不要自卑,试着走出家门。

身处这样的场合,她万般不适应,却尽力将腰挺得笔直。

客人逐渐到齐了,坐在上位的公主轻咳一声,大厅在一瞬间就安静下来。

闻人笑含笑道:“本宫今日请诸位来,并无什么要事,只是前不久在书上看到一难题,百思不得其解,便想与你们探讨一二。”

在座贵女闻言皆是一惊,以公主的才华都解不出的谜题,谁又能解得出呢?也有不少人打起精神严阵以待,想着若有幸为公主解答,必定能让她另眼相待。

“书中写道,假如你驾驶着一辆马车,前方不远处有两名啼哭的婴孩,如果你选择什么都不做,马蹄很快就要从他们身上踏过去。你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改道到一旁的小路上,上面躺着一名婴孩。改道则一名婴孩死,不改道则两名婴孩死,应该如何抉择?”

闻人笑清脆流利地念出书中的片段,让贵女们不由面面相觑。公主思索的,竟是这样一个古怪的问题。

可这个问题乍听简单,越是深思越觉玄妙,令人左右为难,举棋不定,一时间竟无一人出声。

公主也不催促,就笑眯眯地等待。

是的,这就是她想出的宴会主题,听听贵女们的观点,了解每个人不同的思维方式,也蛮有意思的。

只是她不知道,她突发奇想举办的茶话会竟会逐渐演变为一种常见的宴会形式,被后人成为“辩论会”的雏形。

厅中贵女们齐齐陷入沉思,各有各的想法,既想率先出声博得好感,又怕带头发言有什么不妥。

杨敏诗担心再沉默下去气氛会变得有些尴尬,总归她与公主没什么好顾忌的,便声音清脆地开口道:“回公主,臣女认为应该改道,因为两名婴孩的性命比一名婴孩更重要。”

闻人笑“嗯”了声,鼓励地朝她笑了下。

有些贵女的观点与杨敏诗相同,却也有人不认同,当即便想要反驳。

“臣女认为并非如此,人命岂能以数量衡量?两条人命未必比一条更重要。”

杨敏诗闻言笑道:“确实如此,两名婴孩未必比一名婴孩更重要,但反过来想,两条性命至少绝不会比不上一条性命重要。”

这个观点一出,大家都有些耳目一新,即便是认为不应该改道的,都不得不承认很有几分说服力。公主也微微讶异地看了杨敏诗一眼,觉得她心思很是灵巧。

许多还在犹豫的贵女纷纷感兴趣起来,逐渐加入了讨论。

“虽说两名婴孩可能更值得在意,但主动杀死一名婴孩,未免太过残忍。”

“是呀,小路上的那名婴孩本不必死的,可以说是承受了无妄之灾。”

“什么都不作为总比主动伤害婴孩更好。”

一时间竟是支持不改道的声音占了上风,毕竟主动改道的残忍实在难以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