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再问问,不过她必定不会说。
不一会儿,宁扶蕊彻底睡着了。
少女白净细嫩的脸庞上隐约可见细微的绒毛,睫毛轻颤,双颊染着微红。
周惟卿手指动了动。
好想捏一把。
她总是对他毫无防备,明明他比外面任何人都要危险。
此时天色已接近黎明,犹豫几息,他到底还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道:“回榻上再睡。”
宁扶蕊摇摇头,口中呓语:“我得陪着你......”
听罢周惟卿声音更轻了些,带着连他也不曾察觉的温柔:
“我画完了。”
周惟卿抬手将完成到一半的画翻了个面。
宁扶蕊伸了个懒腰,低低应了一声,揉着眼睛便往自己的床边走。
她一觉便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鼻尖闻到浓郁的饭香,促使她清醒了过来。
桌面上放着几道清淡的菜,有荤有素,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宁扶蕊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正正经经吃过饭了。
周惟卿静静坐在她对面。
“这些都是你做的?”
“买的。”
“你的画都卖出去了?”
周惟卿古怪地停顿了一瞬,点了点头。
他思索着早上发生的事情。
一位大腹便便的商人站在他的摊位面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这破画要五百两一幅?!”
周惟卿警告地盯着他。
周围的人纷纷围了过来,谴责他道:“真真是想钱想疯了!”
他的衣衫破旧,一看就知道是那些落了弟的穷书生,当官不成便只好出来卖字画维生。
最后他平静地收起画,装入画筒,去典当行将自己的貔貅吊坠典了出去,换了五百两。
那是阿娘留给他唯一的遗物,不过,总归还能再典回来的......
宁扶蕊吃着饭,同他商量道:“吃完饭你买点材料回来,我做几个香囊也能卖点钱。”
周惟卿忽然想起祁元白说的避雷......
而且她做的香囊,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就给别人。
他思索一番,委婉道:“这几日你且好好休息,其余一切交给我便好。”
吃过饭,他买了材料回到客舍,便听见大堂里有人讨论着一个女矿商济贫的事。
这女矿商似乎在当地很有名,经常仗义疏财,帮助穷困之人。
一位年老的茶客嘲讽着另一个年轻的男人:“你没看见么,那寡妇助过的哪个男人没点儿姿色,说到底不过只是豢养面首罢了!”
另一桌茶客附和道:“对对,我前几日还撞见她大半夜府上张灯结彩,都不知道背地里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活儿呢!”
听罢,周惟卿垂下眼,静静走上楼去。
晚上,宁扶蕊照常搬了张凳子坐在他旁边看他缝香囊,笑眯眯的,看起来心情颇好。
“周惟卿,你缝的这是什么图案的?”
周惟卿一顿:“......芙蓉。”
说罢,他用余光观察着她的神色,似乎并无异常。
“哦。”
宁扶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花吗?”
周惟卿摇摇头。
“我喜欢玫瑰花。”
宁扶蕊在纸上写了玫瑰两个字,而后又画了一个圈将字圈起来。
玫瑰象征着热烈明媚,不加掩饰的情意。
周惟卿眉心一动,他竟从没见过这个花。
宁扶蕊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不过这是西洋的玩意儿,在这里应该见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