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姐儿,你说此番可是那贾小妻做的?”
昨日的事情已然有了个大致的结果,可李大娘子心中确有几分过不去。若不是自己当初瞎了眼一般找了那么个没有德行,有不受教化的徒弟,如今哪里会平白无故得来这么多麻烦事?
也怪不得李大娘子将这事情阴谋化,毕竟这贾小妻做的恶事实在是太多,做师父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遇上这等事,心中若是不往这上面想,才是奇怪。
听着师父的问话,六姐儿将叫离开织机下方的木踏板,一双手来回绞着,心中也想不明白这前因后果来。
若说这事是贾小妻所为,确好似是有极大的可能,只是六姐儿觉得那贾小妻不至于蠢笨到一次不成的拙劣计还去用第二次:“师父,贾小妻应当还不至于这般蠢笨。”
李大娘子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也不会来问六姐儿,只是除却贾小妻之外,好像自己师徒二人便不会触及到旁人的利益,那该是谁刻意做这等事,又有什么图谋?
“不是那贾小妻。”从门外忽的窜进来一个人,只半刻,那人也发觉自己失礼,忙是找补,“我今日去寻了一日,找到几家卖这罗的地方。”
“当中有一家便是安五姐儿做戏骗得那商人”
“若是我没猜错,应当是这罗卖得脱销,尚且有人上门去求,可那商人牟利不讲道义,遂是铤而走险,以次充好还不满足,又叫那有些本事的绣娘,照着绣了那标志,这才叫这假冒的东西流入市场。”
“你是如何知道那罗长得如何模样的?”刘大哥儿说的头头是道,可昨日也不过是扫了一眼那罗,怎生前者便能记个清楚?
“昨日那些人离开之后,我去寻上了那位冷静行事的娘子,同她买来一块做对比。”刘大哥儿年纪不大,还真是有几分聪明劲儿的,“若是想出差价,这罗必然要便宜的。”
李大娘子听此,不住的颔首:“刘大官人当真是养出了个好儿郎!如此聪慧,想必将来必能登科入仕。”
刘大哥儿听了,只是腼腆笑笑,偷偷撇了一眼一旁站着的安六姐儿:“往后我应当就接手父亲这织罗的铺子了,官场那些事,到底是我做不来的。”
“到时候再寻一位心灵手巧的娘子,我们二人能一起将铺子经营好便是。”
看看刘大哥儿这意思,再加上方才那个看向自家徒儿的眼神,李大娘子便知道,自家徒儿是被这算得上半个自家哥儿的小官人惦记上了,只是不知六姐儿心思如何。
因而李大娘子在这件事上选择性的装起傻来:“嗯,也好,至少在这临安城里,勤勤恳恳、端端正正的做事,左右还是足够温饱的。”
官家的政令里是有对贫苦百姓接济之政的,若是那偏远的州县,或许还会因为所谓的天高皇帝远而贪腐,这临安城可是正经的官家脚下,总不至于还活不下去。
此番的事情算是有了头绪,李大娘子和六姐儿便更不消忧心,各自对着织机又是一日。
年年岁岁札札声,便是谁也会厌倦,然而这却是寻常百姓赖以为生的活计,就算是厌烦了,也总得做下去。
没有那神话故事中凄美而幼稚的爱情,只有春花秋月夏荷冬雪的辛勤劳作,便是在这能叫人一双手冻得通红的冬日里,也没有片刻休歇